五日前，玄泠大將戴顧羽遠征汾闥歸來。
    凱旋而歸。
    玄泠之旗擎於汾闥國都，玄泠鐵騎踏破汾闥國土。一紙盟誓既成，汾闥自此為玄泠屬國。每年進貢布帛金銀綢絹千匹，粟米一百萬石，以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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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辰殿上。
    皇帝塵曲左手執書，右手捏著皇冕前的垂珠。眉眼微藏通透笑意，愜意得似午覺才醒時，從隨手的書卷裏讀到了偏愛的句子。眾朝臣斂目。陛下不正經？就是這般任性。
    “將軍此去著實辛苦。”塵曲合上書冊。
    “揚我玄泠威嚴，成我玄泠河山。”
    “朕允諾，無論將軍所求何物，朕定會幫你達成。”皇帝把書冊擱在龍案上，神色饒有興致。“如此，將軍想要的，是何物？”
    “謝皇上恩典。”完勝歸來的將軍戴顧羽上前一步，跪在朝辰殿中央的姿勢恭敬端正。線條淩厲的麵部鋒銳收斂，如利劍歸鞘。
    “末將求皇上，將丞相第三女華氏許給末將。”
    將軍一語鏗錚，偌大的朝堂霎時寂靜。眾臣低頭，齊齊地將頭埋進緇衣寬袖，作龜縮狀。
    將軍沒有問題。
    求皇上賜婚沒有問題。
    求皇上賜將軍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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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禮部尚書想把千金嫁給戴將軍——
    一個月後，禮部尚書家的前門走水。
    一位道士高人言，小姐魔障附身——
    千金進了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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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前，李禦史想把大女兒送到將軍府，皇上神色不豫——
    一個月後，李禦史家的後院走水。
    小火恰巧燒毀了李小姐閨房，一覽無遺。
    是時，李小姐正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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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戴將軍出征之時，丞相請皇上將自家三女兒與戴將軍賜婚——
    一個月後，丞相家的糧倉走水。
    大火恰燒幹淨了丞相的臥房，通通透透。
    是時，思念亡妻心切的丞相——
    正在洗澡時——
    自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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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然後，朝堂上一片寂靜。眾人屏息，默默祈禱戴將軍的前門/後院/糧倉不要走水，戴將軍不要魔障附身/洗澡/洗澡時自瀆。
    “原來，戴將軍要的，是美人？”語帶三分笑，言笑間，書冊被龍椅上的人拿回手中。
    戴顧羽站起身，緩緩垂下雙手。眸子抬起，堪堪對上龍椅上那人——
    “退朝——”
    塵曲身邊隨侍的小太監聲音尖利，容顏卻很是清秀。隻是好看臉蛋上的笑容狡詐，看得一幹大臣十分不爽。奈何小太監伶俐，當太監當得更是伶俐。眾臣能做的，無非是抬頭，正步，轉身時秉持忠良地碎碎一句：
    ——哼，媚主顏色。
    “宣，戴將軍至涼亭覲見——”小太監匆匆宣完，轉身小跑著去追趕皇帝。
    戴顧羽止步。護國將軍向著空無一人的龍椅跪禮，淩厲麵容虔敬。
    “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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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亭起於禦花園中，歸安池上。三麵長橋，一麵紗簾荷風。
    皇帝穿著赤金龍袍，跪坐竹席上，含笑攏袖。取竹青茶盞，斟了兩杯碧綠通透的上品。書放於膝上，端方三字【逍遙遊】。
    “你要美人？”
    “……是。”戴顧羽垂目。瞥見塵曲指尖接近，他不經意拂袖，拾杯飲了口茶。
    塵曲手指頓住，神情一瞬微怔。
    忽而挑眉一笑。
    “朕，允了。”
    ——
    鞭炮聲聲，紅裁紙飄了漫街。今日，常有不知事的小兒撿來玩耍，折成兔兒，剪成年畫模樣。
    後來，便是滿街的兔兒，家家戶戶貼滿年畫。
    問是何喜事？
    ——玄泠護國將軍——就是帶著十萬玄泠士兵，征戰汾闥完勝歸來的那個——成親那！
    ——就在今日？
    ——就在今日！
    ——不過凱旋了隻五日……
    ——這便是將軍思美人心切，加之皇恩浩蕩那！
    ——不知哪家姑娘這般好福氣……
    ——新娘子是丞相家的三小姐……
    ——便是那傳聞天人之姿，善作解語，詩才靈辯更勝男子的玄泠第五美人？！
    ——欸，是啦……
    ——
    將軍府。
    戴將軍成婚，賓客如雲，高朋滿座。滿目琳琅紅綢，倒是富貴繁華。
    “戴將軍好福氣啊……”
    “……丞相好福氣……”
    ——
    玄泠皇宮。
    千年前，有人種下七裏桃花。至今未凋，日益妖嬈。
    ——
    ……
    一曲未完，簫聲戛然而止。吹奏的人抬頭，正是玄泠帝——塵曲。
    “你真的不去？”孩子般的語調。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穿著青衣，俊逸容顏滿是天真。
    塵曲緩緩彎起唇角。
    自然不去。
    這一曲，還未完。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嘭——”大廳的門被人踹開。
    眾賓客側目。
    始作俑者清秀的小臉上鼻孔直朝到天上去，一襲藏青錦袍。慢騰騰收回踹門的腳，再撣撣靴上灰塵，神色傲嬌地從身後拿出卷軸——是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小徹子。
    “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