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帝花出戰 第五十五章下一世,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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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山上,鈴雀站在男人身後,有些緊張,兩隻手不安地攪在一起。
“別跟著我。”男人好聽的聲音,這時候聽在鈴雀耳朵裏,卻有些殘酷。
鈴雀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張開嘴巴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哼,我就跟著你,你親了我,就是我的人了,就跟著你!天涯海角,你休想甩掉我。
男人將袍子遮住了頭,也沒見他用什麼飛行法器,就那麼騰空飛起,一瞬間就從玉皇山越上了另一座山頭。
“喂,英俊哥!你等等我!”
在鈴雀的視線範圍內,男人籠著長袍,幾次跳躍,已經跳過了好多山頭。她張望著,焦急著:“你去哪了?我看不見你了……”
第一次,她為了一個相識不到一天的男人,留下了苦澀的淚水。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這種感覺,好難過。
她隻是一個靈動初期的女修,儲物袋不見了,衣服都穿不緊實,又生得一副漂亮麵孔,就這麼下山,跑不了被人盯上的噩運。她捧起一把土,將自己的臉弄得灰不溜秋,又埋伏在山下,打劫了一個富貴人家的凡間女子,將她的衣服換到自己身上,就奔著男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件白衫,鈴雀沒有丟下,而是套在了外麵,對她來說,這是她和他的定情之物,要好好珍惜。
她徒步走了一個月,走遍了三座山,外衫變得髒兮兮,一張臉上灰土都化作了泥流。
“你到底在哪?”鈴雀是個固執到執拗的女子,性子一根筋,認定了就絕不改變。也正是因為這副執拗的性格,她才會在青羅界這個人吃人的修真界存活至今。
以她的修為,還遠遠不能辟穀。渴了就喝露水河水,餓了就吃螞蚱野味,隻要能充饑就好。日月輪轉,春秋交替,三年過去了。鈴雀想要放棄了好多次,她好憤怒,又傷心。可是第二天一睜開眼睛,就會迷蒙得想起那雙淺綠的眸子。
“再找一天啊,如果還找不到你,我就放棄了,我真的會放棄的……”
這樣的話,她說了那麼多次。每一次,都會食言。
三年又三年……鈴雀在尋找的路上,遇到過好多事,好多人。她也遇到過許多追求她的人,她想過,算了吧,跟這個老實的男人在一起吧,那個人也許早就成家了,他早就忘記你了……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是那麼驕傲的人,從來不將就!
得不到,就去追!
“你休想甩掉我。”
五十歲那年,鈴雀築基成功。她的皮膚已經下垂,眉眼也失了年輕的姿態,但是更成熟了。她一邊走過人間城城,遇到有困難的人,就幫幫他們。一邊,又穿越大山森林,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見到那人的機會。
一百二十歲,她結出一枚金丹,成為了金丹修士。她收了一個弟子,名叫“歡珂”,她的性子很安靜,又會伺候人。
“婆婆,你究竟在找誰呀?”
找誰?鈴雀伸出褶皺的手,觸碰了自己下垂的嘴唇,發出粗啞的聲音:“再找一個,年輕的時候,親了婆婆的人。”
歡珂羞澀地笑了,扶著鈴雀躺上了床榻:“那是婆婆的愛人?”
“不知道,算是吧。”
歡珂有些疑惑,婆婆說的話真奇怪,找了這麼多年,不是為了愛人,又會是什麼?她將被子蓋上,又壓嚴實了被角。看著婆婆又老又醜幹枯的不像活人的麵孔,她摸摸自己嬌嫩的臉蛋兒,心情很複雜,又是驕傲又是恐懼。她好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這麼老,這麼醜。
天剛蒙蒙亮,歡珂抻了個懶腰,又出去打好了水。
“婆婆,起來吧,天已經亮了。”奇怪,平日裏,婆婆起得可早了,嘴裏叨叨著“你甩不掉我……”,今天怎麼睡的這麼沉?
“婆婆,婆婆?”歡珂輕輕推著鈴雀的身子,卻沒有得到回應。她一時慌了,手指不受控製地發顫,湊到了鈴雀的鼻間。
沒有……呼吸!
“婆婆!”
歡珂一下子堆坐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臉上布滿了淚水,她的命是婆婆救的,婆婆教她練氣,教她打坐入定,婆婆給了她新生,可是現在,又剩下她一個人了,婆婆,不在了。
“婆婆……”歡珂埋頭在膝蓋裏痛苦,眼睛都哭的腫了起來。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床上鈴雀冰冷的屍體卻沒了。“婆婆?”
不會是……詐屍了吧!
歡珂嚇壞了,拚了命地跑,一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間屋子,她才停下來歇歇。從她跑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和鈴雀的那份緣分,就斷了。
“你這個弟子,並沒有很看中你這個師父的恩情啊。若是她能找找你,我是打算送她一場造化的。”
男人抱著鈴雀冰冷的屍體,站在屋子外麵的院子裏,手掌一下一下摩挲著她幹枯的臉龐。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找了我這麼久……”男人的眼淚一顆一顆從淺綠的眸子裏墜下,落在鈴雀老邁的臉上。“我沒辦法,我沒辦法……我必須要你,以轉生的方式活下去,我不想你,灰飛煙滅。”
男人帶著鈴雀的屍體回到了他們初識的那座山,他抱著她,在山頭上,一坐就是一天,入了夜,他們看著星星和月亮。
一條紫色的河流,自天際降下,流淌到男人和鈴雀的腳邊。
河裏麵,有好多沉睡的魂,有男有女,有修士有凡人。
“忘川河來接你了,我送你走。”
三魂從鈴雀的屍體裏飛了出來,融為一個完整的魂,她的神情從呆滯到恍然。她淡淡的笑著,牽起男人的手,一步一步走入了紫色的忘川河。
奈何橋上,鈴雀乖乖地喝下孟婆湯,一臉微笑。她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可是男人看得出,鈴雀在說:我終究追上了你,你沒甩掉我……
男人親自送鈴雀的魂,進入了轉生道。
道門關閉的那一刻,男人的背,顫抖不停。
陰司殿主幻化身形而出,所有鬼差全部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你看看我多貼心,呐,給你吧,他下一生在銅陽界出世。”
男人一臉苦澀地吞下陰司殿主給的白骨火,一步一步,走出鬼界地府。
陰司殿主看著男人蒼涼的背影,搖頭歎道:“這種折磨,我寧願灰飛煙滅也不受。”
銅陽界在三千大世界裏處於中下遊的地位,資源富裕,靈氣充沛,不少修士在此界都得到了飛升的機會。
青丘子懷裏摟著一個冰肌玉骨的美人兒,有說有笑地進了一處水晶洞府。
“彩兒,你那道侶整日冷落於你,本修著實看不過去!放著這樣一個天仙的人兒不理,日日鑽營什麼藥草,簡直是得了傻病。”這王彩兒可是他們高蒙國有名的美人,多少人為了一親芳澤大打出手。現如今竟然能乖乖躺倒他青丘子的懷裏,這,這說出去倍有麵子啊!
美人兒小兔子一般,窩在青丘子赤裸的懷裏,輕蹙眉頭,又有一番美態:“青哥哥,你不怕我師祖嗎?他可是高蒙國第一化神呐。”
“怕……怕他?我青丘子生來怕過誰?我怕他?!”像是怕王彩兒不信似的,青丘子越說越激動,儲物袋裏一件一件法寶倒了出來,道:“彩兒你放心吧,跟了我,我就不會再讓你寂寞!那個蘇和,我給你擺平了!”
“嗬嗬,彩兒最喜歡青哥哥了。”
王彩兒獎賞似的嬌唇吻上了青丘子的胸膛,引得青丘子激動連連。“彩兒,彩兒,我的美人兒,咱們……再來一次吧!”
“嗬嗬嗬嗬……”
洞府內,一男一女赤身裸體巫山雲雨,他們背著洞府的主人,享受著最刺激的偷情。
“嘭!”
洞府的水晶門被人一拳打破!
“賤人!你好大的膽子!”
男人長發及腰,烏黑如墨,長身玉立,俊美不凡。“王彩兒,你真對得起我!”
“師祖……師祖饒命!”王彩兒一把推下壓在她身上的的青丘子,胡亂快速地穿好淩亂的長裙,跑到蘇和身邊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師祖,彩兒是被迫的,是他,是青丘子逼我的!”
蘇和不管慘哭不止的王彩兒,上前去一腳將青丘子踹飛撞上水晶牆。
“哎喲!”青丘子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不忘穿上褶皺的衣衫,心裏發了苦。這蘇和不愧是高蒙國第一修真高手,這一腳之力,險些踢廢他的內髒!
“呀!”
“嗯哼!”蘇和吃痛一聲,不敢置信地回過身,王彩兒猙獰著嬌弱的容顏,手裏是一把翡翠鑲嵌的彎刀,刀刃上鮮血淋漓。
蘇和摸上胸口,那裏汩汩地冒著血,染紅了白淨的長衫。“王彩兒,你,你好狠!”
“師祖,不是我狠,是你太笨!”王彩兒一聲嬌斥:“青丘子,還不去殺了他!”
青丘子怪笑一聲,扔出一個銅球,掐訣變化,銅球變得巨大,帶著冷風轟上了蘇和的身體!
“你們該死!”蘇和雖然受了傷,卻及時施法止住血,一手對上銅球,一手狠狠掐住王彩兒的脖子!
“嘭!”銅球被蘇和一手推開,原路返回,狠狠撞上本就受了重傷的青丘子,直接將青丘子的腦袋砸碎,血夾雜著白著的汁乳在銅球和水晶牆的夾縫下,流淌出來。
“師……祖……我錯……了……饒命……饒了……我啊……”王彩兒雙手用力掰著蘇和的幹淨的手,翻著白眼珠子,再也沒有什麼美麗可言。
蘇和手上一個用力,“哢嚓”一聲,王彩兒的腦袋永遠歪在了一邊。“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對於這個膽敢背叛他的女人,蘇和再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
這洞府染了那奸夫淫婦的肮髒,再留不得。
蘇和臨走前,搗碎了水晶洞府,大袖一甩,卷走了他視之如命的藥園子,一路飛行,最終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山頭落了腳。
他在山穀中開了一個洞府,獨自修行在此。身為高蒙國唯一化神之人,蘇和的心態十分淡然。他本意並非修行,而是一心鑽營藥草。因為有些藥草品階甚高,出世之地往往有妖靈守護,一般修士無法靠近,他才會拚命修行,就為了收集培養有靈藥草。
意外成了第一化神,他也是有些愕然。
蘇和在這靈秀的山穀裏,有一個鄰居,乍看像是凡人,再看又像是修士。隻不過二人一直不相往來,倒也相安無事。
蘇和是個心性冷淡之人,經曆了王彩兒的背叛之事,他倒未受什麼情傷,隻是有些懊惱。也因此,他算是徹底絕了情愛之事。
七百多年裏,他修為再無精進,始終踏不出那一步,無法摸到金身的門檻。
今天,是他的生辰。
“一千七百六十三歲了,老咯。”
蘇和的樣貌並無多大變化,隻是較從前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淡然,頗有一副道骨仙風之姿,俊美之中,多了幾絲仙氣。
他這一生,最愛的就是那寶貝藥園子。當年貿然牽動,使得藥園子裏的藥草死了一小半,他心疼了好幾日。好在這落腳的山頭靈氣充沛,藥草生長起來十分順利。
一千九百二十七歲這年,蘇和平淡的給自己過了最後一個生辰。化神修士,壽元整兩千。他的坎兒來了,躲是躲不掉的。更何況,他一點也不想躲。
“隻是可惜了我這藥園子了。”
臨死之前,蘇和走出洞府,他去了他從未打過招呼的鄰居那兒,一個種滿了花草的小院子,茅草屋,石頭路。
他的鄰居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高大男人,比他高出了一個頭。男人生了一雙漂亮的淺綠眸子,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心裏怪怪的。
“我就要死了,你能幫我照料我的藥園子嗎?它們是我的命。”
男人淡淡笑著,道:“好。”
心中最後的遺願了了,蘇和便沒什麼可牽絆的,隻不過回身走出了七步,就斷了氣,倒在了他鄰居的小院子裏。
“下一世,我們在一起。”男人抱著蘇和修長的身體,將額頭貼上蘇和的額頭,兩個男人的長發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