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通靈閣的出入令牌，好好收著。”方小玉遞給十方真一塊香木令牌，牌子正麵寫著“通靈”，背麵寫著“一”。“咱們院長獎你貓鼠練習課的優勝，就是進通靈閣一層隨意選一樣寶物。這可是天大的恩賜，一定要好好珍惜機會，選個有用一些的寶物，去吧。”
    交代完孔令書通知的事情以後，方小玉便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出了十方真的房門，頗為吃力地出了孔修院新生居住的黃衣院。
    十方真一個人住在西廂院，倒也清靜自由。原本除了張天寶特殊住在孔令書寢殿，其餘新生統一住在黃衣院西廂院。
    但是貓鼠追逐戰後，被十方真狠狠玩了一把的榮氏兄弟，趙玉衡以及徐鴻誌，聯名上書請求搬離西廂院，遠離十方真。無奈之下，孔院長批令除十方真繼續住在西廂院，其餘四人全都搬到東廂院，東西兩院相離足有十裏二十八丈遠。
    方小玉怎麼會混成這副樣子，十方真猜也猜得到。跑不了是李寸心暴怒之下發脾氣的後果，之一。還不知孔令書那發生了什麼，不過今天早上院長剛剛宣布閉關修煉，哼哼，有問題。
    “沒想到李寸心這麼厲害，連孔令書這一院之長都不是他的對手……我的天呀，我到底是調戲了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十方真現在回想起來那段花式吊打的日子，他就一陣一陣……皮癢癢。
    “哼，爹！我餓了，快點給我先弄三五十顆靈珠子墊墊胃。”肉嘟嘟的小男孩兒從床上探出頭來，笨拙小心地下了地穿好鞋子。這個唇紅齒白的孩子，一對眼珠子黑白分明，留著墜耳的中分黑發，一副小大人的表情，佯裝嚴肅。
    男孩兒穿著一件桃紅肚兜，外罩一桶袖黑鍛短袍子，敞著懷兒，一雙小短腿兒緊繃繃地套著同樣桃紅的流蘇短褲，胖乎乎的小腳丫穿著配套的桃紅棉布鞋，鞋上一腳一個分別繡著“十”字和“方”字。
    十方真抽搭抽搭麵皮，尷尬笑出聲來：“我說，你到底是誰？什麼靈珠子，我根本連聽都沒聽過。”
    這孩子自從前幾天突然出現，就一直賴在他的屋子裏，而且斜挎包裏裝著十方真寫下的不知緣由的道誓欠條，時不時小孩兒抖落出來一張一張攆開，給十方真親眼看著，氣得他頭皮發麻。
    “我十方真欠下雋易和孩兒十億八千萬靈珠子，日後定會勤勤懇懇努力轉靈珠子，來供養我妻我兒……”這是第三十七張欠條，小孩兒翻出此張欠條，露給十方真看後，十方真感覺眼前忽然一片黑，世界都灰了。
    雖然不知道“靈珠子”是個什麼東西，但是……十億八千萬呐，這也太多了，而且一定不是什麼便宜好得到的。
    “嗯，那我說……你叫什麼來著？”十方真盡量笑得和善，萬一嚇到了小孩子就不好了嘛。
    “你是我爹，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哦哦對了，我爹爹剛剛生下我，你就跑了，還沒來得及給我起名字。”小孩兒低垂著頭，情緒有些低落，一雙肉肉的小手揪著桃紅肚兜的邊子，扯來扯去。“我叫“謹“，十方謹，謹慎的謹。爹爹說，讓我以後無論做什麼都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相信壞人。”
    十方真的心裏一直是認為這小孩兒是不知什麼原因，陰錯陽差之下把他錯認成父親了，那些個確實是他十方真的道誓打下的欠條也可能是某個大能前輩幫小孩兒做的惡作劇。
    但是看著那麼小的孩子，那種被親生父親拋棄的孤獨悲戚感，一股仇視憤怒和心疼在心底悠悠升起。
    一把抱起小孩兒，作弄似的肉著他嫩嫩的臉蛋，安撫道：“小……謹啊，那你先告訴哥哥，你要的靈珠子是什麼東西，好不好？這樣，哥哥才有可能幫你找到那個……靈珠子，對不對？”
    謹愣著神兒，小嘴巴張得圓圓的，這是第一次，在他懂事以來父親第一次抱他。好溫暖，好舒服，和爹爹抱著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總算不枉他不顧爹爹的囑咐，堅持從古井來到三一，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來找他。
    盡管十方真還不是真正的十方真，但是，現在的謹隻能找這個十方真。
    “靈珠子，就是靈石的石母。低品，中品和高品靈石都是產自靈石礦脈，但是最為珍稀的極品靈石，是由靈界山的靈珠子吐出來的。一般來說，靈界山都會誕生在一個世界裏靈氣最為濃鬱和最為稀薄之地的交彙空間內。”謹雙手環抱著十方真的脖子，慢吞吞地說著，盡管他現在很餓，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能讓自己的父親這麼親昵地懷抱著，就算下一刻就死掉，他也不後悔。
    十方真有些犯難了，他剛剛隻不過動了一番惻隱之心，才開口安慰，難道真的要他放下一切去找什麼靈界山搶人家的靈珠子？
    “咳咳，我說那個，老弟呀，那個你說的靈界山還是靈珠子啊，老哥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怎麼幫你找？不然有什麼替代品嗎，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你，不會讓你餓肚子的。”話說這孩子到底是個啥構造？吃極品靈石的石母——靈珠子來填腹，太奢侈了吧！
    “我說爹呀，你以後別管我叫老弟行不？咱倆這算是什麼輩分……我不是說過，靈珠子是極品靈石的石母，若是真的難以找得靈珠子作食，也隻好用極品靈石代替了。”謹嘟著嘴巴，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我每年都要服食一百顆靈珠子，不然就會身軀內髒一點一點腐爛化作泥水……一顆靈珠子一年可產極品靈石一千塊，換算下來一百顆靈珠子就是極品靈石十萬塊。對吧？嗯，作為我的父親，你需要努力了。”
    “……”十方真閉上嘴巴，完全忽略掉謹說的話，傻笑道：“謹老弟，我們院長剛剛獎勵我去通靈閣一次。我不能帶你，你就留在屋子裏，哪裏也別去，聽見了嗎？不然，被人發現，你我都會有麻煩。”放下謹，十方真拍拍屁股就要跑路。
    哪裏料得到，謹小孩兒反身往門口一站，從小挎包裏掏出讓十方真頭痛不已的那遝子欠條，小嘴一歪歪，哼哼唧唧：“十方真，你是不是想跑啊，你嫌棄養我太貴就想跑路是不是？那你當初就別娶我爹爹，別弄大我爹爹的肚子讓他懷上我啊！”那副子小流氓氣質簡直就是十方真的微縮版本。
    “你看你這是說啥呢，我會負責的，聽話，把條子收起來，啊。”十方真不敢不服軟，那些個欠條裏全部都係著他的道誓，真有個閃失，他這輩子的修道之路就要止步於此再無精進的可能了！修行之人，很少有人用道誓做承諾，就是因為這實在是危險太大，若有萬一，便是自毀道果，這是心魔，禍害修行啊！“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而是若是被其他的人看見了你，會懷疑你的身份，懷疑你是其他門路派來的間諜，很可能會對你嚴刑拷問。”
    “所以，你其實是在關心我咯？”謹微微垂下的眼簾看不清情緒。
    “你說是就是吧。”十方真這確實是無奈之語。
    “嗬嗬。”謹忽然抬起頭，睜大了眼睛，裏麵亮晶晶的。小孩兒收好了欠條，一下子跳進十方真的懷裏，小腳丫一蹬一蹬的，一點也不老實。“你放心，除了你，沒人看得見我，我是靈體之身，給你的所有感覺，觸覺，聽覺，視覺，都是我用靈力虛擬出來的。隻要我想，完全可以避開其他人。我這次出來真的是偷溜出來的，身上不敢多帶東西，靈珠子我也隻剩下十幾顆，再有就是你的欠條，除了這些我什麼都沒帶。所以，你一定要給我找出十萬塊兒極品靈石，不然，到了進食之日，我一定會靈力消散，化為泥水，永世不得超生。”
    “……好吧，我盡力。”小孩兒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