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方鞭子現在怎麼樣了。”
    戮生花上，十方真無奈之下把屎盆子叩給了方小玉，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是……是方小玉讓我來的。他跟我說橫九峰有曠世奇寶出世，嗯，帝花的弟子，無論身份，有緣者得之……還說這是校長下的意思，叫我不必理會峰主。他還說……”
    “他還說，叫我放手去幹，八峰九峰的禁製陣法，孔院長都著手替我擺平了，什麼事兒都能幹，隻要不出人命，出了什麼事兒，有孔院長給我頂著！”
    李寸心和方小玉的事兒怎麼解決的，十方真不清楚，說不得孔令書會出手解決。但依十方真看來，即使是孔令書，這事兒也沒那麼容易解決。那個小娘皮，可不好打發。
    “孔令書？哼，在我這兒犯的事，他頂不住。”
    他至今還清楚記得，李寸心說這番話的時候，那個咬牙切齒的模樣，美麗的雙目透露著股股陰狠冰冷。
    當日被神秘的手中人解救之後，十方真將自己拾掇拾掇，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麻衣布衫穿上，就下了橫九峰，一路沉默，飛速回到縱十九峰通過初試的弟子居住的“黃衣院”。
    盤膝坐在木床上，十方真一陣心驚肉跳，難以入定。這兩天發生的事兒，實在是太過離奇，容不得他要從頭到尾細想一遍。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似乎有什麼隱秘的大事件要發生，而且與他十方真有關。
    “聽李寸心字裏行間的意思，有人在調查他……難道，真的是孔院長？”
    “不會的，我對李寸心有執念，這事兒隻有我知道，沒跟人說啊，孔院長又怎麼會借我來探查李寸心？”
    “擺平了那幾個小子，去橫九峰不過是我突發奇想，沒人會提前料想得到……也許，根本不必提前算出，隻要一直掌握李寸心的蹤跡，無論是誰出現，隻要與李寸心有了交集，都會被利用，以達到試探李寸心或是其他的的目的。”
    “媽呀，搞不好，我現在已經被人監視了。”十方真現在細想之下，不僅一陣心驚肉跳，冷汗涔涔。
    一想到背後始終有雙眼睛在監視他，後怕之餘，更有懊惱和萬分厭惡之感，縈繞心頭。
    披上外衫，下了床，十方真給自己了一杯茶，茶是冷的，入了口，冰了牙齒和唇舌。一口一口，半壺的茶水入了腹，脹痛之感也隨之產生，不由地讓他漸漸冷靜下來。
    “娘希匹的，這麼下去不行，娘交代的事兒還沒幹呢，現在又惹上一身騷。我靠，上個廁所不會被看吧？有可能，誰知道他是不是變態……”一尋思就有股惡心至極的感覺上了腦子，這事兒要想辦法早點解決，不然有些事情沒法辦。
    一夜，玄月當空，萬物悄悄入眠。
    夢中，十方真成親了，他的妻子胸膛是平的，和他穿著同樣的大紅喜服，男子裝扮，他娶了一個男人。
    成親的小木屋裏布置的紅彤彤的，特別喜慶，現場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人給他們祝福，可是他們依然很幸福。十方真笑得很開心，眼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的妻子雖然蓋著蓋頭，沒有露出臉，可是卻緊緊抓著自家相公的手，緊張地一直撓著男人的手心兒。
    十方真已經可以想象的到，身邊人兒紅蓋頭下的容顏是多麼緊張又多麼羞澀，可能雙目滿蘊著一種名為幸福的珠子。
    洞房花燭夜，燭光氤氳，十方真揭開了妻子的蓋頭，兩個人對目溫柔相視而笑。
    “十方，你一定要對我好，不然，不然，我會很傷心的。”妻子的長相不是那種出眾奪目的漂亮，但是特別清秀溫柔，五官端正，濃眉大眼，顯得男人特別正直，讓人一眼看著就很舒心。
    十方真靠過去溫柔地吻了吻妻子的嘴角，不鬆不緊地抱著妻子，閉著眼，哼哼一笑，道：“雋易，我們都成親了，你還不信我嗎？”妻子的頭發很香，每一次呼吸都會聞到妻子發間散發的那種淡淡的香味，他都快要著迷了。
    “哼，你的桃花那麼多，我當然會擔心呐。尤其是那隻青鳥，他那麼厲害，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如果他知道你和我……他會不會動殺心啊？”妻子擔憂的樣子特別可愛，鼻子皺皺的，一雙溫柔的大眼睛孕育著水霧，真是招人喜歡。
    十方真大笑一聲，起了身，抬手一刮妻子的鼻子，惹了妻子發怒：“你可要好好戒備，不能因為他是你的老情人，就過於相信人家。若是那青鳥真的要魚死網破，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十方，我真沒用，我打不過他……你更打不過。”
    “若他真的找來，我就跟他拚了！你，你一定要活下來，聽到了沒？”妻子的眼睛裏都是他，十方真看的清清楚楚，說不感動是假的。
    “不許胡說，你若是死了，我絕不獨活。”
    十方真看著妻子，眼神很真摯。妻子也同樣真摯地看著他，他們兩個人的眼睛裏都有對方，他們的心上都有對方，他們，很相愛。
    吹了燭火，散下幔帳，夫妻二人行著周公之禮，妻子害羞的紅臉笨拙的樣子讓十方真心動不已，他是妻子的第一個男人。
    他們的家安置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深山老林，夫妻二人與與山中的精靈和睦同處。山林外區被妻子雋易布下了層層嚴密的陣法，主要是迷惑外界，使得外界之人明明可以看到這山林，卻怎麼也走不進去。無論從什麼方位踏入，走著走著，一定會不知緣由地隻是圍著邊緣地帶繞圈圈兒，無法進入。
    夫妻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的隱居生活，一切都像是塵世間最普通的凡夫俗子一樣，辛苦卻很充實，幸福之感洋溢在兩個男人的嘴角笑容裏。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日月輪轉，春去秋來，轉眼三秋已過。十方真和妻子過得越發幸福，全然不聞窗外事，不去理會外界任何的紛擾和戰亂。
    妻子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來，女人妊娠的反應也越來越嚴重。
    妻子很害怕，他恐懼，恐懼丈夫會把他視作怪物，恐懼丈夫會拋棄他！
    他懷孕了？！男子有孕，同於雄獸產子，有悖人倫，驚世駭俗！
    “不會的！”雋易摸著肚子，淚水像是崩潰河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鼓起的小腹，那裏正孕育著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將手放在上麵，雋易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小生命有時會動一下，那是他活著的證明。
    “十方，你，你不要怕我，我，我不是怪物。你不要離開我，可好？”
    妻子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的眼睛，十方真的心狠狠抽痛，撫著妻子的頭發，安慰著他：“雋易不是怪物，雋易是我的寶貝。你能夠為我孕育孩子，我疼愛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離開你呢？”
    妻子明顯不相信，懷疑的看著丈夫，嘟著嘴唇，道：“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你想先安撫我，然後趁我睡下了，你想偷偷跑掉，是嗎？”
    十方真無奈笑道：“雋易，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你為我生下麟兒，是我莫大的幸福，我又怎麼會逃掉？”他輕柔地摸著妻子肉肉的小腹，那裏，是他的孩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隻是你的體質特殊，才可以男兒身受孕，不要擔心，這是上天賜給我們倆的福分我們要珍惜才對。”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你給我打一個欠條，你欠我孩子一個父親，若是你以後跑了，我和孩子還能拿著欠條去找你討債。”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了。我雖然腦子遲鈍，但是我不傻。以前隻是我一個人，倒也沒什麼。可是如今不同了，我生下了他，就不能讓他沒有父親。”
    妻子說話的樣子特別可愛，那麼護子的表情充滿著母愛，有種別樣的性感。
    十方真看的心癢癢，小腹升起一陣火熱，他的眼睛也充滿了火焰，捏了捏妻子的骨節分明的手，暗示著夫妻兩個人的秘密。
    妻子一接收到暗示，忽然羞紅了臉，可是想到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隨之堅定地說道：“從今天開始，到孩子平安出生，你不許碰我。”
    “什麼？！”
    妻子板著臉，特別認真，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進了房門，十方真剛要跟著進入，卻被關上的門板無情阻止。
    妻子的聲音從門板裏傳出：“從今天起，你就睡外麵吧，和大白擠一擠好了，欠條寫好別忘了給我。”
    ……
    十方真徹底震驚了，他是被妻子掃地出門了？看來是的。別看妻子平時溫溫柔柔的，上來那個倔勁兒來，硬氣著呢，他是說什麼都沒用了。
    唉，大白是他養的狗狗，渾身長毛雪白，故而起名作“大白”。
    今晚，他是要在狗窩過了。明個早起，要搭一個小木屋才好。
    懷胎需要十月，妻子看樣子懷孕也有近三個月，那麼他還要禁欲七個月！有的忍耐了。
    七個月不長也著實不短。對於十方真來說，卻是地獄般的折磨。他要忍受七個月裏，孕夫的各種刁鑽刻薄，各種歇斯底裏各種無理要求，光是給他們娘倆兒寫欠條就寫了一竹筐。
    足月的那天，雋易疼的厲害，十方真從山下綁來一個穩婆，來為他接生。
    起初穩婆見待產的是個男子，差點嚇得暈了過去，說什麼也不肯接生。這可急壞了十方真，看著妻子疼得渾身冒汗，活像是水裏撈出來的，心疼的難受極了。
    後來，穩婆見妻子痛的厲害，也確實不忍心，再加上十方真暴戾的樣子太過嚇人，熬不住讓十方真趕緊準備熱水一些接生的工具，終於動手為雋易順產。
    “用力，使勁兒啊！”
    “啊！啊——我疼啊——”
    “用點勁兒！跟著我說的做，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
    屋子裏是什麼情況十方真一點也不清楚，可是聽著裏麵傳來的一聲一聲屬於妻子的痛苦淒厲的喊叫，他快要急瘋了，在屋子外來來回回一遍一遍，他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終於，在他即將熬不住之時，一聲嬰孩的啼哭穿破了天際，他的妻子成功產下一個男嬰。
    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屋子，穩婆把孩子抱給他，笑著說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小公子很健康，母子平安。”
    雋易太過疲累，睡了過去。十方真沒有忍心叫醒他的妻子，坐在床邊，看著他的妻子，眉眼都那麼溫柔。
    將孩子放在他“娘親”身邊，十方真起身走到穩婆身旁，道一聲謝：“多謝！大嬸兒，這是謝禮，您收好。”一錠金子亮晃晃地放在了穩婆的手裏。
    收了這麼重的金子，穩婆笑得合不攏嘴，興奮極了。“老爺，夫人若再有身孕，一定要再來找老身，老身沒得說的，定會把夫人伺候的好好的……夫人身體特殊，孕期更要注重調養……”
    十方真在心底默念一句“莫怪，莫怪。”一記手掌輕拍在穩婆額頭，柔和的光暈一縷一縷度過進入穩婆的腦部。
    “大嬸，雋易的事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對不住了。”他消去了穩婆腦子裏有關這次接生的所有事情，即使是有修士對其展開搜魂，也無法知曉此事。
    “這是養顏丹，可保你恢複十年光陰。”十方真將一粒粉色的丹藥給穩婆喂食了，凡人軀體不可受效力太高的丹藥，因此，他隻是給她用了一紋養顏丹。
    食用了養顏丹後的穩婆，細看之下，臉上的皺紋都少了一些，皮膚也恢複了些許光澤，正整是恢複了十年光陰。
    “我雖有逆天之力，卻無法行逆天之事，雖有心讓你再添一季壽命，卻無法做到。對於女人，最重要的莫過於容貌，我姑且用養顏丹來報你為吾妻接生之恩。”
    交代大白化為人形，將穩婆平安送回山下。十方真守在妻子身邊，寸步不離。他們的孩兒，胖小子醜的很，臉抽抽皺皺的，可能剛下生的小孩兒都是這樣。
    十方真是有些恐懼的，他從來沒照顧過小孩，更不用說剛剛出生的小孩，肉皮那麼軟，好容易壞掉。
    小孩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沒有睜開睡的很香。
    “雋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十方真說的很輕，他還是害怕會被聽到。他很內疚，可是這份愧疚他必須要背負。
    他握著妻子的手，輕輕的摸著，一遍一遍，不舍，愧疚……
    “騙就是騙了，那有什麼故不故意的，愧疚就別做啊？”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十方真好像看見皺皺的孩子，剛才說話了！
    他抽了自己一巴掌，狠狠的，不疼？原來是做夢。
    太好了，好在是假的。就是說嘛，剛下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說話嘛。
    “是夢？這一切，都是夢？”
    十方真好像漸漸醒了過來，他看見躺在床上的他的妻子，昏睡的雋易，一點一點消失了，再來他們的家，小木屋也消失了，裏麵的家具都是虛幻的……周圍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他處在一片渾濁的霧氣裏，身邊就隻有那個孩子！
    不！不！不！！！
    難道所有的幸福都是假的？
    他忽然想起來了，他隻有十六歲，他不認識什麼“雋易”，他沒有成親，他是出生在枯蠻的少族主，他的母親是十方二娘，他這次下萬獸山，來到帝花學院，主要是為了找一本經書，那是他們枯蠻一族的希望……他心儀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前兩天剛剛對它“花式吊打”的外冷內熱的李寸心，他最喜歡他的這個師兄了。對！就是這樣！他還沒有成親！
    一切，都是夢。隻有和李師兄在一起的日子，才會是幸福的。
    眼皮沉重得很，十方真好不容易終於睜開了雙眼。
    猛地坐起身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臉不可置信和後怕，好危險，他真怕就這樣不明所以地在夢裏過著虛假的人生。
    一模額頭，滿頭大汗。
    “嚇死我了……也對，剛落地的小孩怎麼會開口說話呢。”十方真自言自語道，想想這個夢就一陣好笑。
    “就算是成親，我的妻子也隻會是寸心呐……寸心，寸心，多好聽的名字。哎？那個人叫什麼了？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夢裏的生活，他有些模糊了，什麼都記不得了。就連那個男人，睡在他枕邊的男人，模樣和聲音十方真都記不得了，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十方真，你敢搞外遇？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爹，他不會放過你的！”
    聲音尖尖的，稚嫩中憤怒的心情十分飽滿。
    從哪傳來的？
    十方真低頭一看，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兒，就坐在自己兩腿間。粉撲撲肉嘟嘟的小臉兒，很是討人喜歡，一掐都能出水兒，一雙大眼睛像兩顆黑珍珠似的，嵌在眉彎下，認真的模樣可愛極了。
    “你是……哪位？”十方真愣了，怎麼一愣神兒就多出了個這麼個小東西。
    男孩兒一聽更加來氣，臉都氣紅了，翻翻自己的小挎包，不一會兒掏出一遝子紙條，黏了藥水糊的很嚴實，一點都不散。
    “哼，早就知道你不會老實認賬，自己看看吧，每一張欠條都是你自己自願打下的，裏麵係著道誓，沒人逼你。”男孩兒把欠條簿子一張一張翻給十方真看。
    當聽到“欠條”的時候，十方真就不明所以的心驚肉跳，他總覺得要發生點事兒了。
    “爹！我來了，你要照顧我。”
    男孩兒看著十方真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樣子，心情就特別好，一句話話說的慢悠悠。尤其那個“爹”，咬字特別重。
    爹……？！
    這個……是我兒子？
    我才十六，我兒子……都這麼大啦？
    我咋不知道。
    啥時候的事，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
    十方真從今天起，就要開始當“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