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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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卡宴的車頭像扁趴趴的大鼻子,兩邊誇張隆起的鼻孔裏藏著車燈。夏克明微微輕踏油門,悄無聲息地跟在米安琪的身後。眼看快出小街到大路口了,夏克明加重油門,當他和米安琪並排時,車窗徐徐落下,米安琪轉頭側視。
夏克明覺著自己笑得有點沒皮沒臉。車停了,看著米安琪瞬間懵懂的表情,目光終於聚焦在他沒羞沒臊的臉上,朱唇微啟略略上翹,這個笑總能讓他著迷心跳。
米安琪隻是站著看他,夏克明招招手示意她上車,米安琪反倒微笑地側頭看向前方。他突然領悟過來,三孫子似地跑下車,繞過車頭,殷勤地為她拉開車門。
米安琪自信地抬起腿,黑色的裙擺隨之退到了膝蓋以上,夏克明出手摟腰托腿,趁其不備將她環抱舉起,放到車座上,就在米安琪落座的一瞬,夏克明的臉埋進她隆起的胸部狠狠地重壓,深深地嗅了一回。
他抬起頭,對著已是紅霞滿麵的她傻笑,米安琪像忽地醒了,揚手扇過來,夏克明從容地接住手腕不容置疑地按在她的大腿上,順手隔著單薄的白衫重重捏了一把米安琪突起的胯部。“嘭”地一聲摔上車門,轉眼間坐回駕駛位發動了汽車。
米安琪憤憤地說:“你停下,我下車。”
夏克明目視前方無動於衷,重踏油門,卡宴駛出了小街。輕輕觸碰控製鍵,齊秦的《花祭》隨之響起。
音響做了改裝升級,前後場環繞把一切還原到最真。按曹劍的說法:低音沉、高音準。用他的話是:好音響出來的動靜要能把每一個細微化作活力四射的蜜蜂來蟄你,顯然米安琪被蟄到了,後視鏡中看到她的雙眸更加明亮。
“流氓都喜歡裝扮癡情郎嗎?”米安琪問。
他再次按鍵,李宗盛的《鬼迷心竅》躍動而出。
米安琪輕蔑地撇撇嘴:“癡情郎都有自憐自哀的癖好。”
《加州旅館》律動搖擺的前奏讓李宗盛啞然退出,幾把吉他撥弄出莫衷一是歇斯底裏的精靈肆無忌憚地相互撞擊。
“聽得懂英文嗎?這句歌詞:你可以一時結賬,卻永遠無法離開。指的是毒品。”
“你他媽就是毒品。”夏克明又重重地戳了幾下方向盤上的控製鍵。
伴隨著現場版瘋狂的歡呼聲,保羅。麥卡特尼的歌聲飄然而出:“HEYJUDE,-------”。
“你的心態真老,歌齡都是爺爺級的。”
“這段新,人民群眾當下最熱愛的。”夏克明說。
“要說親,觀眾親,觀眾演員心連心,曾記得早年間有句古話,沒有君子不養藝人。-------”
“我覺著郭德綱的腦袋特別圓,活脫一個獅子頭。”米安琪樂了。
“還是紅燒的。”夏克明看看米安琪,倆人相視大笑。
二十二
餘暉尚存,暮色初合中卡宴駛進亞運村。
夏克明泊好車,倆人剛走出停車場,不約而同地迎麵望見彩霞滿天的瑰麗壯美,一道道熱烈的橘紅,一條條憂鬱的黛色,相互雜糅濃淡相依地塗抹了天空。
他斜睨了米安琪一眼,咽了口唾沫,由衷地慨歎:“看見夕陽西下,霍然感悟天地大美,夕照情懷抒發著每個人的悲情,是對我們生命體驗的投影與疊合,怎能不湧起惆悵感傷。”
米安琪笑意悠悠,充滿鼓勵地看著他。夏克明接著說:“大自然牽動我們對自身的聯想,誰也躲不開日落西山的宿命。所以不如憐取眼前人,不欺騙自己,直麵心中最真實的情感,大膽地表白——愛愛愛!”
米安琪緊緊挽住夏克明的胳膊:“這樣滿意嗎?”
“差不多,就這意思。”
“你比以前壞多了。學會用不好意思騙人了。愛愛愛,你直接喊:開芳得了。”米安琪甩開他的胳膊徑自走向西餐廳的大門。
女服務員在單子上飛快地記著,米安琪專注於菜譜邊看邊點:“龍蝦肉碎湯、蟹籽青瓜沙律、法式焗蝸牛、蜜梨煎鵝肝、T骨牛排七成熟、幹炸魷魚脆、慕斯冰激淩。”
夏克明有點犯傻,直到米安琪朝他頷首示意“該你了。”
服務員緊咬嘴唇,同情地看著夏克明,他端詳著菜譜心裏有點亂。這是饞瘋了?還是解恨呐?心不在焉地點了奶油蘑菇湯和牛排、啤酒草草收場。
“你吃的了嗎?”夏克明試探地問。
“嗯,每次我們家出去吃飯都叫很多。”米安琪說。
“我忘了你老公是國企領導,吃完開發票?”
米安琪莫名其妙地看著夏克明點點頭,又問道“你不開發票?”
“我也挺想開的,但那幫孫子狗眼看人低,沒人給我報。”夏克明嘬了嘬雪亮的叉子。
“下次我少要點。”米安琪體貼地說。
“沒事,隻要你吃的下,我能讓加拿大東海岸的龍蝦把你埋了。”
“說實話,這車是你的嗎?”米安琪問。
“百分百小人的私產,絕不是公款配置或向朋友租借。”
“你現在幹什麼呢?”
“做金融。”夏克明說。
米安琪“撲哧”樂了,“你高中畢業了嗎?”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上學——哪怕上一天,最幸運的就是隻上到高二,還剩下點智商,用來知道什麼是寒磣。”
“你一色情狂,也敢奢談寒磣?”米安琪說著用叉子紮在他的手背上。
夏克明捂著手背放到桌下,“每人心裏都藏了個壞蛋,隻有遇上你,我才想給這壞蛋放放風。誰讓你這本書常讀常新,百讀不厭呐?呦,笑了,這時候笑特淺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是笑你------”米安琪的笑失控了。
夏克明端起啤酒杯,碰了下米安琪的湯盤一飲而盡。
“米安琪”夏克明輕輕叫了一聲。
“幹嗎?”米安琪抬起頭注視著他。
“你是不是還因為那件事恨我,所以才不願意承認我們初戀的事?”夏克明輕聲說。
“哪件事?”
米安琪此時充滿敵意的眼神無疑證明夏克明判斷正確。
“就是------那件,在你家非禮你,被你爸撞見了。”夏克明說。
“夏克明,你醒醒,夢遊呐?什麼時候你去過我家?”米安琪驚詫裏含著明顯的憤怒。
“見鬼,你沒完沒了地裝失憶有意思嗎?”夏克明急了。
“你說我家什麼樣?”
夏克明仰起頭冥想,“你房間的門正對著窗戶。左手靠牆是張白色的鋼管單人床,鋪著平整幹淨的藍底碎花床單。窗下一張木質書桌,桌麵上壓著玻璃板,下麵是你兒時的照片。大屋應該是你爸媽住的,有張古舊的銅柱大床,就像過去電影裏壞蛋家常見的那種。”
米安琪此時表情異常嚴肅,瞪大了雙眼,夏克明再接再厲繼續追憶。
“屋裏還有個五屜櫃,蓋著白色墜花邊的桌布,上麵放著紅色三角鋼琴的模型,”夏克明用手比劃著。
米安琪不由捂住嘴巴,徹底驚詫了。兩人靜默不語地注視著。夏克明暗暗領受到勝利的喜悅。
“許晴告訴你的?”米安琪忽然問。
夏克明禁不住拍著桌沿大叫:“你太耍賴了,我怎麼可能問過那個小妖精。”
“你說的都對,但我真不記著帶你去過我家。”
夏克明怒不可遏地問:“那我他媽為什麼被學校開除?”
“當初我問過你,你隻說你不想上了。”
“你胡說,是你爸上學校告我強奸你,學校才開除我的。你敢不承認?”
“夏克明------怎麼說呢,我爸那時特別討厭你,但我爸絕不會去學校幹這種事。”
“我沒有怪你爸的意思,是我自己不好,做了傷害你的事。我活該。”
“可我不記著你去過我家,更別提強奸我,還有你上回說篝火晚會接吻什麼的。”米安琪情急之下快要哭了,夏克明無力的趴伏在桌上。
“我們倆人有一個------”
“這出問題了。”米安琪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
服務員一道道上著菜,他們都無心再用,隻想從對方的眼睛中找出錯誤的所在。
“上回你說和李鶴鳴初戀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摸我胯那回,女巫下午就把我調到李鶴鳴旁邊坐同桌了。我拿書包離開時,你還偷偷捏我的手,你都忘了。”
“我草,有這事?後來你就和他好了?”
“也沒什麼,夏克明,你腦子出問題了。”米安琪眼神憂慮地看著他。
夏克明搖搖頭,笑的很難看。
燈光漸暗,燭光搖曳,眼前的她如此迷幻,三十多歲的容貌,露出十六歲的神態,久久凝視,時光倒流,恍如重回昔日。
洶湧的潮汐一波波襲來,欲望迅速升溫變野,不可抑製地衝動趨使他坐到米安琪身邊,沒有任何抵抗,隻有應允的默契;沒有絲毫的隔膜,隻有宣泄中更多的渴望;唇齒相依灼人地焊在一起,迷亂瘋狂地吮吸中,《玫瑰人生》在幽暗的餐廳裏靜靜回蕩。
二十三
那天晚上,米安琪上身前傾死死地攥著方向盤,全身繃緊得像根僵硬的鋼筋。她被夏克明強抱上駕駛座時苦苦哀求:“四年前拿本,從不敢碰車,真的!”
夏克明不由分說發動引擎,同時聽到她重重的呼吸。
卡宴呼嘯馳行,米安琪立時有如鼠目寸光的蝸牛,隻能看到方向盤和車燈照亮的路麵,無畏地藐視所有交通規則,闖紅燈、連續並線、忠實地扮演著馬路暴徒的角色。
在險象環生中,夏克明一次次出手相幫,他陶醉於樂不可支近乎瘋狂變態的報複快感。油門和刹車好似魔鬼的詛咒,在米安琪腳下慌亂的踩踏中,演繹著驚心動魄。
卡宴飛馳下八達嶺高速,直直地衝向岔道的路基,米安琪發出驚恐的慘叫。夏克明急忙出手向右輕帶方向盤,車身刹那間傾斜躍起,似離弦之箭衝入輔路。
車斜斜地停在路中,米安琪仿佛沉溺於噩夢之中,虛脫般喘息著,前方的路燈照亮她額上晶晶的汗水,濕津津的手無力地攥著夏克明的手腕。
“靠邊停直好嗎?”夏克明輕聲問。
“我一點勁都沒了。”米安琪無法平複急促的呼吸。
“別這麼說,容易讓我想入非非。”
“除了你媽,這世界還有誰不恨你。”米安琪轉過頭恍惚地問。
“我媽也恨我。”
“不夠時間好好來恨你,終於明白恨你不容易。”米安琪微弱的聲音卻字字敲擊足以令他動容。
“嘭嘭”地敲擊聲,夏克明戀戀不舍地抬起頭,大簷帽頂在車窗上壓著下麵一張黑臉,車窗滑下。
“看什麼看?一邊去!”夏克明衝著警察大喊。
身子下的米安琪拚盡全力推開他,夏克明摔上車門來到警察身邊。
“幹嘛呐(呢)?”警察問。
“剛剛開始叼Kiss。”夏克明大言不慚地說,餘光中的米安琪慌亂地又是攏頭發,又是抻平衣服。
“駕照。”警察衝米安琪伸出手。
“我開的車。”
“可她在駕駛位上。”警察對夏克明搶白道。
“停車時,我騙她換了座位,她沒開,膽太小不敢開。”夏克明摸出駕照遞過去。
“你倒挺大膽的,我先一邊去。您接著忙。”警察拿著駕照徑自走向路邊的警用摩托。夏克明緊緊尾隨,不停地嘀嘀咕咕,警察突然笑了,竟將駕照還給了他。
“你跟他說什麼了?”米安琪好奇地問。
“沒說什麼。”夏克明打了左轉燈。
“快說!”米安琪使勁捅他的肘部。
“實話實說唄!從兩小無猜講到世事弄人,紅知錯嫁他人婦,傷心欲絕想輕生。警察寬慰我:事如春水了無痕。我唏噓地說:往事並不如煙怎能忘記?”
米安琪沒有笑,甚至沒有任何反應,木然地看著前方,路邊一掠而過的燈光照亮她凝重的臉色。
“明天我老公出差回來,咱別再見了。”米安琪說完,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直奔小區入口。
“豺狼嘴裏奪骨頭,斷頭台上掙舊愛,這一橫我劃定了!”他對著米安琪的背影肆無忌憚地大喊。
頭頂漫天星月,卡宴像疾風,夏克明像鼓滿的帆,《加州旅館》的精靈伴隨著遠處教堂的鍾聲在後院邊跳邊唱:“你可以一時結賬,卻永遠無法離開。”
二十四
明晃晃的陽光照亮黑白條紋相間的窗簾,夏克明眨眨眼像是要確定自己真的醒了。想起昨天的約會,他俯身撿起床邊的襯衫,使勁嗅嗅,餘香尚存,是她淡淡的氣息,更多的細節插入思緒,米安琪的音容笑貌重現眼前。
“我真不記著你去過我家,更別提非禮我,還有你上回說篝火晚會接吻什麼的。”米安琪情急之下快要哭了。
夏克明側身裹緊毛巾被,難堪的糾結,令他壓抑窒息。莫非她大腦萎縮失憶了?
“我們倆人有一個------”
“這出問題了。”米安琪指指自己的腦袋。
夏克明忽地坐起來,他拿起手機查找米安琪的電話,愣了會兒,又翻到許晴的電話輕輕按鍵。
“難得,想起給我電話了?”許晴問。
夏克明起身下床走向衛生間。
“找你有點事。”
“肯定沒好事。不是借錢吧?”
“請你吃飯成不成?”夏克明抬起馬桶坐墊。
“沒空。”
“我他媽掛了。”夏克明說。
“臭脾氣還挺大,陪我逛商場吧。”
夏克明尿線如注直直地砸在馬桶裏,泡花翻滾。
“說話啊!不願意算了,夏克明,你尿橘子水呐?”
十點多了,東三環上依然排著長龍,夏克明終於擺脫車流開進商城的地下車庫。他站在車前摸出鑰匙,聽到身後“啾”地一聲,回頭瞅見一輛奧迪A6的尾燈閃了又閃,車旁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轉過身來,夏克明笑了,卡宴也發出鳴叫,車頭燈示威地回閃了幾下。
“你這連衣裙真夠墜的,跟披了層紗似的,什麼都擋不住,又好像擋住了。”
許晴邁著優雅的一字步,款款上前。倆人相視而笑,夏克明雙手不懷好意地在胸前抓撓著。
“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這話用在你身上絕配。上次同學聚會一副破落相,今又人模狗樣的。”
“滿大街的狗眼輻射,誰也逃不過媚俗是不是?”夏克明貼著許晴的耳根子說。
“你見過米安琪了?”許晴始料不及的反問讓夏克明一怔,一雙媚眼含笑審視著他。
“我是想先見你,再找她。”夏克明伸手示意許晴先出電梯。
“我可不當王婆,他老公比武鬆還厲害。”許晴輕車熟路地走過一家家專賣店,直接步進香水廊。
“想什麼呢?我也不是西門慶。”夏克明伴著她圍繞著一根根水晶柱似的展台轉來轉去。
“好聞嗎?”許晴將手腕伸到他的鼻子下麵,自己拿著粉色的小條試紙不停地嗅著。
“你常------洗澡嗎?”夏克明問。
許晴仰起臉,咬著下唇挑釁地瞄著他。胸前係著藍飄帶的導購小姐望著他倆。
“七百多年前,歐洲流行黑死病很多人都死了。但有人發現長期不洗澡,讓汗和泥把毛孔糊住就能隔絕這種病毒的傳染,但時間長了身上太臭,特別是狐臭,後來不知是誰發明了香水。”
夏克明說完問導購小姐:“是不是?”
導購小姐笑不露齒地點點頭。許晴惡狠狠地擰了一把夏克明的胳膊,疼得他倒吸涼氣。
“我就要這瓶:午夜奇葩,多少錢?”許晴蠻橫地說。
“1860元。”
“多少錢?”夏克明一把搶過許晴手中巴掌大的墨藍色小瓶。
“這是迪奧的。”導購小姐強忍著笑說。
“你回家多洗洗澡,我送你兩盒痱子粉撲撲。”夏克明邊說邊拉許晴。旁邊三三兩兩的人在竊笑。
許晴挽起夏克明的胳膊,剛出香水廊,就把裝香水的塑料袋遞給他,命令道:“你給我拿著。”
夏克明接過來揚手欲往身後的垃圾桶裏扔。
“一點都不紳士!”許晴連忙奪了回去。
“咱別溜餿腿,找地兒坐坐吧?”夏克明建議道。
不遠處,暗舊的門框上懸掛著幾塊破白布條,許晴拉著他邁進一家韓式料理店。
“說正題,找我幹嘛?”許晴剛坐定就開審了。
“沒什麼事,隨便聊聊,你先點菜,別讓人家等著。”夏克明看看立在桌邊粗壯的侍者。
待到侍者拿著碩大的菜譜離去,夏克明才說:“高二我們開篝火晚會跳集體舞,你還記著嗎?”
“跳<阿細跳月>,想起來真傻,男生在外圈,女生在裏圈,男女相對跳兩下,拍拍手,拉拉手,再轉個圈------”
夏克明急忙朝捂嘴大笑的許晴連連擺手。侍者分散開桌上的碟碟碗碗,放下白皂色的大盤轉身離去。肉粉色的章魚爪上長著一串串梅花狀的吸盤在盤中曲曲蠕動。夏克明皺了下眉,不停撓著胳膊。
許晴撿起一個,重重地按在芥末汁裏,放入口中咯吱咯吱地嚼著,得意地看著他點點頭。“小爪子在嘴裏還動呢,要使勁嚼才行。”說著夾起一塊鮮活最大的放進他的料碟裏。“這也是米安琪的最愛。”
“胡扯!”夏克明衝口而出。
“你心中的米安琪一直是小情小性的小鳥依人吧?智慧溫柔,外謙內斂楚楚動人令你愛?其實比我複雜多了!”
“你要一呲牙,能把她嚇哭了。”夏克明說。
“放屁!一見麵你就指桑罵槐地說我是狗眼,其實你骨子裏是徹頭徹尾的勢利眼。”許晴端起紅酒喝了一大口。
“這兩天你痛經吧?”夏克明撿起章魚爪扔回盤子裏,從紅漆盤堆砌的冰堆中夾起圓圓的鮑魚片。
“如果米安琪他爸媽不是高知,是普通工人農民,你會這麼有感覺嗎?算了,懶得提,看你送我香水的分兒上想問什麼說吧。”許晴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抓過酒瓶倒滿。
“最起碼,米安琪不像你------”
“什麼?別忘了,每次你求她幫你寫作業,她把作業本拽回來,都是我幫你寫的。想想都要扇自己,我真夠二的。”許晴閉上眼,仰頭豪飲。
夏克明笑了,“許晴,你不會一直暗戀我吧?”
許晴也笑了,“臭不要臉,以為自己是蝴蝶迷?我是替你覺著不值------為她。”
“篝火晚會結束後,你和誰一起回家的?”夏克明不經意地問。
“忘了,什麼陳芝麻爛穀子?”許晴咽下嘴裏含著的一口紅酒,忽地,她狡猾地瞄著夏克明,夏克明避開她的目光。
“你是想問:晚會後,米安琪和誰一起回家的?”
夏克明不好意思地笑了。
“見過王八馱石碑,沒見過你這麼有勁不會使的。”許晴不屑地搖搖頭,又端起斟滿的酒杯。
“你是不是覺著我不敢抽你?”夏克明紅著臉問。
“借你倆膽,少跟我耍混蛋,有本事抽她去。”許晴擺出要拚命的架勢。
“都他媽哪跟哪啊?走吧,別喝了,我送你回去。結賬!”夏克明扭頭衝侍者大喊。
許晴扒拉開他的手,對快步近前的侍者大叫:“滾一邊去!誰說要結賬了?”
“傻筆,喝多了吧?會說人話嗎?”侍者怒目圓睜。
許晴抓起紅酒瓶歪歪斜斜地拽過去,砸在侍者鼓脹的大肚子上。
侍者隔著桌子扇過去一耳光,重重地打在許晴頭上。夏克明掄起木椅砸在侍者的脖根子上,侍者撲倒在餐桌上,夏克明掐按住他的後腦,對準耳朵連續兩拳。
在眾人的目送下,他和許晴被帶進了治安辦公室。當夏克明繳納了三千元,做完筆錄和她出來時,許晴的酒醒了,略顯怯懦地捅捅他的胳膊,夏克明緊走兩步沒搭理她,許晴追上來小聲說:“我想起來了。”
“什麼?”夏克明愣愣地問。
“篝火晚會後,米安琪和我一起回去的,是我先送她回家的。”許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你沒記錯?”
許晴堅定地搖搖頭。
“開晚會時,你一直和米安琪在一起嗎?”夏克明問。
“裝什麼傻?當然沒有了。”許晴忽地笑了。
“我裝什麼傻了?”夏克明問。
“你把我按在樓道的牆上耍流氓,我哪兒知道她和誰在一起?”許晴紅著臉,目光瞄向別處。
“我?把你按在牆上耍流氓?”夏克明痛心疾首地問。
“你還吃虧啦?”
他沮喪地跌坐在長椅上目光呆滯。許晴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但夏克明麻木地失去了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