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相逢應不知 第十五章 斬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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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著各色仙服的仙君擁著一身雪白內裏的孟兒往府內走去。
無過府仍是原來的模樣,隻是庭院內一株高約七八丈的琉璃珊瑚樹深深紮根在土裏,似乎在宣誓著這片仙邸是它的。
孟兒停在珊瑚樹前頓了頓,抬頭眯眼看著斑斕的樹叉,猶記得那時季燎伯伯對自己說“唯有以勤興業,以檢持家”,所以無過府裏皆是濃淡相宜的景色,未曾料到這麼快便移了株珊瑚樹來。、
難道自己一直被季家的表象所蒙蔽了麼?
她的腦海裏有一瞬閃過那個一身綠衫絕世浮華的身影,但是也隻有那麼一瞬。
入了議事廳,可以看到屋內所有的擺設並未換掉,隻是更添了些珍玩寶貝,想是用不了多久這無過府便要煥然一新了。
想到這孟兒袖下的手不禁狠狠握緊,季伯父,我帝父待你不薄,任憑諸多的仙折參你他也未曾將你貶黜;你今日的這番的所作所為真的不怕天譴麼?
季燎將孟兒請到上座,隨即便有一個仙官小心翼翼的將一副冰棺捧來——那裏靜靜的安放著人順大帝的龍筋——最後屬於她帝父最親近的東西。
看著冰棺緩緩打開,原本以為已經哭幹了的眼睛轉而不覺濕潤,她輕輕的撫上那帶著炙熱溫度的龍筋,心裏一遍一遍道,帝父,對不起,對不起。。。。。。
為之前自己的任性對不起,為不聽您的勸告後悔。。。。。。
不過現在女兒已經長大了,屬於我們李家的東西我決計不會拱手讓人!
“該怎麼化?”孟兒反複吸氣,方才平靜下來。
季燎從袖中呈上一把墨玉匕首道,“公主殿下在腕上輕劃一道口子,龍筋感受到龍脈自可入您體內,合二為一。”
孟兒看著桌上那把帶著怪異花紋的匕首,微微擰眉:那匕首真怪,如同垂涎的毒蛇,用陰戾的目光盯著自己;而季燎不就是這樣的毒蛇嗎?
孟兒輕吐了一口氣,側頭看了眼東極仙翁,見著東極點點頭,她這才拿過匕首,刀刃出鞘,是一道耀眼的銀光,帶著森然的氣息——像是毒蛇“絲絲”在吐信子。
府內靜的出奇,這樣靜的氣氛讓孟兒不由得哆嗦起來,她顫抖著將鋒刃在自己雪白如藕的腕上一劃,不稍用力,刀刃隻那麼與皮膚一擦,血珠便如斷了線的珠簾湧了出來,在白嫩的腕上一滴一滴的緩緩落下;孟兒看著湧出來的血甚至並未感覺到痛,隻看著那不見血絲的匕刃發呆。
為何她竟在這匕首上聞到不屬於她的血腥味?
“真是怪了,”那個之前抱著冰棺而來的仙官道,“龍筋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孟兒方才回神,隻見那冰棺內的龍筋紋絲未動!
季燎眼中帶笑,麵上不語。
孟兒不死心,左手用力,腕上的血珠出的更多了,她將手腕懸在龍筋之上,血珠點點落在龍筋上,竟發出“吱”的燙焦之聲——像是皮肉燙燒的呻吟,龍筋似乎被這血弄得極為不適,左右翻滾著,似在逃避孟兒的血液!
“龍筋在排斥!”不隻是誰喊了一聲,整個府邸“騰”的鬧了起來,孟兒的腦子也“嗡”的空了,隻聽到周圍聒噪的仙人對話。
“按道理公主是大帝獨女,龍筋不應相斥啊!”
“難道孟公主非大帝親女?”
“很有可能啊,我為仙萬年,也未曾聽說大帝有過天後啊!”
“哎~,大帝的私事豈能讓我輩知曉?肯定是年輕衝動。。。。。。”
“夠了!”
這一聲,倒是季燎喊出的。
孟兒怔怔的看著一臉陰沉的季燎,複又看著東極,卻見東極仙翁隻是搖頭。她忽的拍案而起,目光攝人,喝到,“是誰說我不是帝父的女兒?!”
“可是龍筋相斥的實事啊!”
遠遠的一個仙君嚷道,孟兒卻未捕捉道他的身影,其他的仙卿歲忌憚季燎,卻也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這些就是帝父原來的朝臣麼?
孟兒悲憤交加,如最後悲鳴的荊棘鳥,嘴角一抹血絲緩緩流下。
那樣蒼白的人,被及膝的烏黑長發襯得更加孱弱,透著絲絲悲涼。
還未等眾仙反映,孟兒驀地執刃,狠狠地在腕上劃下一刀!
瞬時血如怒放的豔色牡丹,妖嬈著彙成一縷一縷的溪河噴湧而出。
眾仙頓時倒吸了口氣:這平時跌了一跤都胡天搶地的公主現在竟在自己腕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而且她竟還抓住龍筋往傷口上放!隻見那龍筋不停地低鳴著,竟比平日炙熱數十倍,翻滾著帶著焦肉的氣味!
“公主!”東極看著孟兒那幾近脫離腕骨的左手,心痛不已,正欲拿開焦灼著腕口的龍筋,卻被孟兒揮刀阻止,但見她烏發帶血,眼中盡是血絲,“我是帝父的女兒!我能化筋!我能化筋!!”
季燎眯眼看著扭曲的龍筋不斷燙燒著要孟兒斷掉的左腕,陰霾的眼底不知在想著什麼,驀地指尖一動,欲施法讓孟兒鬆開龍筋,卻見孟兒如受驚的兔子般,咻地拿著龍筋鑽進人堆裏,向府外跑去!
“還不快追回龍筋?”季燎麵色愈發陰沉。
不是追回公主,而是龍筋。
眾仙如夢初醒,忙不列跌的駕雲追向那個白影。
“不不不,”孟兒不停搖頭,似幾近瘋狂,“不要奪走我的帝父!”
她終於明白為何阮玉會那般瘋癲的在床上咆哮著對啟芳,恐怕不過是彼時此時罷了。
孟兒像無頭蒼蠅般運足所有氣力向前飛去,可是究竟要去哪兒她也不知道,她的內心是慌亂的,她甚至呼喚著啟芳來幫她,可是啟芳不見蹤影。
左腕上蜿蜒而下的血濡濕了她的衣角,染紅了一路的雲彩,明明是正午,卻帶著驚心動魄的豔紅。
她實在是沒了氣力,本來她的仙力便是薄弱的,加上左手的疼痛忽的排山倒海般用來,不一會兒那群仙君便追趕上她。
“別逼我,別逼我。。。。。。”她的臉上有淚,可是那些仙君並不理睬,隻是伸手道,“孟公主,請歸還龍筋!”
孟兒搖頭,右手緊了緊懷裏的龍筋,固執的說了一個字,“不。”
為首較年輕的仙君立馬運氣施法,道,“你不能化筋便不再是公主,複又傷了季燎上仙的仙孫,已是罪不可赦,難道你想攜龍筋墮入斬仙台嗎?”
他手裏一團仙氣蠢蠢欲動。
斬仙台?
孟兒轉過身,隻見身後綿延半裏的毒荊棘後便是斷崖,而身旁的白玉仙碑上正書“斬仙台”三字。
她忽然笑了,笑的淒豔無比,這便是她時常要挾帝父要跳的斬仙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