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還未升起的時候，外頭已經傳來了細微的聲音。那是一戶戶勤勞的人家開始起來勞作。
    如往常一樣，在房裏窗子上已經能瞧見一些陽光的時候，哈赤就來到這裏幫他做些吃食。
    這人的手藝未必精湛，卻是能讓人感到他的用心。就這麼躺著發了一會兒呆，昨夜繁複的情緒已經消彌了。
    聽著外麵隱約傳來的交談聲，林謙終是起來洗漱，反正早就睡不著了不是。況且前人還說過一日之計在於晨呢。
    出來的時候，哈赤已經把吃食端上了桌，肉湯還有大肉包子，在桌子前坐下，林謙招呼忙活了一早上的人一起坐下吃東西。說起來要這人跟自己一起吃飯還廢了林謙好大的勁兒呢，好說歹說外加威脅，這人總算是開竅了。
    搖搖頭，林謙端起肉湯喝了一大口，很鮮美，但是說實話，林謙其實很嫌棄。任誰從來了這裏餐桌一直就少不了肉湯也是會膩味的。
    奈何這裏土地貧瘠，天氣幹燥，要種菜食也是不易。這裏的人肉食吃膩了，一般都是跑到很遠的山上去摘野菜改善夥食。不過這野菜也不是那麼容易找的。
    這不，昨天才叫這哈赤帶自己去這山上找野菜看看，也不知道野菜味道咋樣。一邊啃著大肉包子，林謙的腦子裏飛速的閃過無數念頭。
    沙漠裏的天氣很炎熱，雖然這裏有一個很大的湖泊。趴在桌子上的人百無聊賴的看著一直站在湖邊遙望水底的背影，把下巴墊在手臂上，這人皺了皺眉。身上穿著有些奇怪的服飾，帶著小孩心性的動作，赫然便是之前帶著林謙過來弩的主子。
    也許是被曠在這裏太久了，這人終是忍不住把桌子上的水杯砸了過去：“龍寂！我說，你還看個沒完了是不是。”
    輕巧的躲過襲來的水杯，名喚龍寂的男子轉過身來，撈起摔進了水裏的杯子，看向那個皺著眉頭眼神嫌棄的人，好笑道：“怎麼老是這麼小孩樣，沒事就喜歡往我身上摔東西，還好我這被鍛煉的機靈了，不然能被你砸成什麼樣？”
    一邊說著一邊往不遠處的屋子走，進了屋，這龍寂先是用手裏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對麵趴著的人，又給自己到了一杯水，這才在桌子前坐下，看著對麵人一臉的不滿，開口道：“莫兒，你要是實在無聊，可以去找牧爺爺談談天。”
    聽他這麼說來，趴在桌子上的人瞬間坐了起來：“我才不要，牧爺爺囉嗦死了。”看了看桌子另一頭老神在在的人，這莫兒臉上不滿越深，“我說，別扯開話題，你要我幫忙把那白白嫩嫩的林謙帶出來到底為了什麼，雖然你說他的仇恨可以善加利用，但是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娃……”
    說到這兒，莫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再開口。倒是這龍寂看著莫兒有些莫名的神色輕輕笑了笑。微呷了口杯子裏的茶水，他這才緩緩開口：“莫兒，林相的兒子，帶著對祈國恨意的人，他將會是一個於我萬分有利的人。”頓了頓，他又開口“我就是帶著這份恨意活著的，碰到一個有類似遭遇的人或許我這惺惺相惜呢？”
    看著對麵的人平淡下來的神色，莫兒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這是他心底的傷，盡管他從未告訴自己他有多痛苦。
    再次趴回了桌子上，莫兒把臉埋進了臂彎裏，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什麼。兩人之間靜默了下來。
    莫兒趴著在發呆，龍寂細細的轉動著手裏的杯子，一時之間兩人都未再開口。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弩立在門口請示：“主子，酋長找您回去。”
    站起身，莫兒向外走去，路過龍寂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努動了一下。離得遠，莫兒的聲音太小，弩並沒有聽見什麼，隻見自家主子慢步走了出來。
    站在門外像裏邊的人行了個禮，弩追著主子的步伐離去。直到兩個人的腳步聲遠了，龍寂才緩過神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心裏暖到了底。
    他聽清了，莫兒在他耳邊的低語：“我會陪著你，一直……”
    又轉頭望著那汪碧玉般的湖泊，龍寂的目光第一次望著湖的時候不再是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