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公子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沈奕愣住了，這麼輕佻的說辭，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而在他身後，偽裝成護院打手的慶格爾泰更是瞬間黑了臉，要不是他從進屋後一直低著頭，扭曲的表情都能讓人直接看出殺氣。
    當麵調戲他媳婦兒，還不能出手教訓，簡直憋屈死了！
    “申王殿下也是人中龍鳳，一派風流倜儻。”沈奕可不是那種白白讓人嘴上占便宜的人，若論牙尖嘴利，他不信飽讀詩書的自己居然說不過一個幾千年前的古人，開玩喜呢！
    說實話，申王司空爍真的長了一副好相貌，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俊美非常，特別是一身渾然天成的富貴氣度，跟沈奕這種接地氣兒的紈絝公子哥截然不同，人家一顰一笑都露出一股仙兒氣，高不可攀。而沈奕呢，以前是渾身陰鬱氣，扔到人堆裏都找不到個兒，現在稍微好點了，拾掇拾掇還是能勉強混入美人兒的行列，濫竽充數也好，魚目混珠也罷，這副皮囊還是很有市場的，這不前幾天才剛剛糊弄了某個眼神不太好的北國遊商嗎？把人迷得五迷三道，樂不思蜀，也算是沈奕功勞一件。
    申王司空爍恐怕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調侃自己的長相，雖然勉強稱得上是誇讚，但這語氣聲調，怎麼聽都不是那麼順耳：“沈三公子這般伶牙俐齒，倒跟本王之前了解的情況不太一樣。”
    很不錯啊！還知道事先調查自己，是個有想法的聰明人。沈奕對自己未來的合作夥伴表示很滿意，他一直信奉一點，寧可選擇神一樣的對手，也不要搭檔豬一樣的隊友。申王乃天家之子，沈奕還以為這樣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可一世，甚至是一意孤行，來之前，沈奕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談不攏就大大方方地拆夥，到時候大不了辛苦一點另謀出路，也不要委屈自己在一個位高權重的蠢貨手裏浪費時間。
    “殿下倒是如傳聞中一般風姿綽約，令人心生敬仰……”
    “好啦，恭維的話就不用再繼續說了。”司空爍擺手，無情地製止了沈奕長篇大論的滔滔不絕：“總覺得這些話從沈三公子的嘴裏說出來，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
    “誠然如殿下所言，祁國遍地都是美人兒，偶遇一兩個看得順眼的，不足為奇，但如沈三公子這般芝蘭玉樹的妙人兒，韓某生平還真是第一次得見，今兒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沈奕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裏不僅僅有申王司空爍，在他身旁不遠處，還站著三個神態各異，衣著打扮也不盡相同的男人，剛才貿然搭話的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中年男子，眉目溫和淺淡，笑容雲淡風輕，見沈奕看過來，不閃不避，大大方方地任沈奕打量，甚至主動開口自我介紹道：“在下韓知古，今兒借了申王殿下的東風能夠結識沈三公子，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
    沈奕愣了一下，心裏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好死不死的，遇上對手了。韓知古此人，沈奕曾經有所耳聞，堯國人士，善謀略，明陰陽，據傳這人能夠看全相批八字，更能論氣相推流年，古今之事，莫不通曉，故而江湖人送外號，神算子。這樣一個鼎鼎大名的人物，沈奕自然不敢他麵前托大，當即彎腰行了一禮：“不敢當。能得神算子韓先生一句謬讚，晚生誠惶誠恐。”
    韓知古爽朗大笑，再度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奕兩眼，沒有接話。
    而窗沿前，則斜靠著另一位年歲不大的少年郎，一襲素色青衫，沒有任何金玉裝飾，幹淨整潔，真真應了那句老話，君子端方，溫潤如玉。沈奕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出塵絕色的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似乎是感覺到了沈奕好奇打量的目光，少年慢慢轉頭看了過來，眸中一片平靜，波瀾不驚。
    “李歆，別在那角落裏呆著了，過來吧，貴客已經到了，殿下也要準備開席了……”
    李歆？這名字，沈奕心下一驚，暗歎不妙。壞了！闖禍了！長了這麼一張雌雄莫辯，陰陽難分的臉，該不會真是個姑娘吧？若真如此，自己剛才還大大咧咧地盯著人家看，行為太過輕佻，古人思想保守，自己貿貿然的一番舉動，完全就是貨真價實的耍流氓。
    “沈三公子多慮了，李某也是名副其實的男兒身。”
    那就太好不過了，畢竟男女有別，要是壞了人家姑娘家的清譽就不好了。沈奕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對麵的韓知古捂著嘴笑地肩膀直抖，毫無形象風度。
    沈奕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彎腰施禮：“沈奕行為唐突，冒犯之處，還請李公子不要見怪。”
    李歆輕輕點了點頭，大方表示不予計較，說真的，其實這事也沒辦法計較，遇得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小小的尷尬過後，此事就此接過。
    總的來說，初次見麵的場景還算和諧。
    司空爍招手將沈奕叫到身旁，指著身邊離他最近的位子，安排沈奕坐下，開口說道：“說來也巧，昨兒本王正好在樓外樓用膳，整日吃慣了那些油膩菜肴，趕上了蕭嬤嬤送來的清新小糕點，一嚐之下，果然不同凡響，不僅口味極佳，而且小巧可愛，潔白如雪，惹人憐愛。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糕點，想來沈三公子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
    沈奕心裏暗翻了無數個白眼，默默吐槽道：屁！小爺我那是人窮誌短，不得不靠賣藝為生。什麼七竅玲瓏心？說得好聽，完全就是被情勢逼出來的。
    即便心裏腹誹了千百遍，麵上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來，沈奕微低著頭，還是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申王殿下過獎了，沈某也是靠手藝混口飯吃，難登大雅之堂，實在當不得如此稱讚。”
    “不過話又說回來，蕭嬤嬤的手藝倒是一絕，如果隻是在小小後廚當個不出世的廚娘，未免可惜？”
    “殿下所言極是。”終於說到重點了，古人說話都是這麼迂回婉轉嗎？當初看八點檔的古裝肥皂劇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換了自己親臨其鏡，沈奕隻想咆哮罵娘，說話繞來繞去的你們累不累啊？累不累啊？反正沈奕是憋不住了，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沈某此次特意帶來了各種糕點的製作方子，算是給申王殿下的投名狀，之後的合作事宜，我們有機會可以詳談。”
    司空爍的表情都變了，以他的身份，想要攀他這棵高枝的人數不勝數，可還從來沒有人敢大言不慚地找上他談什麼合作事宜，這位沈三公子，真是膽大包天，亦或者，隻是單純的藝高人膽大。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