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一時局促。
    蕭敏已經從屋子裏端了茶水出來，“也沒有什麼好茶，咱自己家你且將就著。”
    “兄長哪裏話，”蕭啟連忙接了茶水。
    說起來蕭啟不過比蕭敏小了一兩歲，彼時家國離亂，他也身在其中，七八歲年紀也記得小敏出處。
    也如此，才與這個養尊處優的小皇子不怎麼親厚。可他也不傻，那時候蕭敏也是處處忍讓適應，曾經錦衣玉食的人戛然沒了富貴不說，還要受那些苦，就算平時有些高高在上，蕭啟也隻當這位小哥哥初來乍到尚未習慣，不做計較。
    “今天怎麼得空來看看我，不是再過半月多就是春闈。”是了，蕭敏隻是記得自己出嫁那年秋天，十八歲的他考了個進士，在外地做官一年有餘調回京都。
    “不礙事，這……幾日不是臨著兄長的大日子，父親也有意叫我來看看你。”
    “我到無妨，左不過造化弄人，倒是你，記得替我扶轎。”
    蕭敏笑著說，常俗有姊妹出嫁，兄弟扶轎相送之說，好讓姑爺家知道妻子娘家有丁，容不得欺負。
    這話從蕭敏嘴裏說出來雖然應景，可是深知其為人的蕭啟卻忍不住落了一身雞皮疙瘩。兩人也算共患過難的，知根知底，蕭敏的原形是人是鬼，他還能不知？
    “兄長這幾日大張旗鼓，難道你真的打算嫁人？”蕭啟坐立不安，蕭敏的才俊他也清楚，嫁人，實在折辱。
    “皇家要娶，怎可不嫁。”蕭敏半笑著答，心裏卻暗忖，這兄弟也不是不向著我呀：“隻是，有些不甘罷了。”
    “要真不想兄長大可回稟了皇上，你現在可是欽封的侯爺！卻落的被逼嫁人的下場。”蕭啟強辯，“兄長當年在滁州，在譯南，在東皋替賢王爺，替皇上殫精竭慮，做了多少事，難道要用以男子之身下架他家折辱咱們做了結果！”
    “不做那些怎麼封侯？”蕭敏斂目：“如今他們坐了天下幾天，我又不是他們家人，狼子野心誰還沒有，他們是容不得眼前長刺。”
    蕭啟也是憤憤，“哎！可憐兄長……”
    蕭敏心到，心裏這麼同情自己的兄弟，怎麼最後倒戈相向？怕是乾帝先自己一步給灌了了迷魂湯。
    伸手拍拍蕭啟的背，他剛想略作安慰，就聽見大門那邊咋咋呼呼，大門離蕭敏這處略遠，爭吵些什麼到聽不清楚。
    蕭啟隻想哥哥這個時候不宜出去，萬一鬧上什麼事，不有事家裏人遭笑話，便自己去了。
    誰知道蕭啟去了不時，門前就靜了下來。
    獨自坐在那顆海棠下，蕭敏到一門心思尋思怎麼豎立起乾帝暴君小人的形象，想的出神，深思出竅之時，就被頭上花樹“哐當”一聲掉下的靴子嚇得魂飛魄散。
    “想什麼呢？”
    循聲而去，那人兩手抱牆趴著，一隻腳也已經攀了上來，奮力一躍，就越過了牆。
    蕭敏看傻了眼。
    “別這麼看我，回京不過半月你還能不認識我了？”還是那般戲謔的聲音，“你家前門不讓我進，說新婚二人婚前不宜相見，要不我能出此下冊！你家牆真高。”
    他拍著身上粘的泥土，撿起那隻用來嚇唬蕭敏的鞋子，徑自坐下穿上。
    被那隻靴子驚擾的海棠還在飄著，就那麼在兩人身邊不急不緩，打著旋慢慢落下來。
    淩天離，你可知你口中相別不過半月，在那人眼裏，早是經年。
    “淩天離！”說著，蕭敏就顧不得什麼撲到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