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喲喲，李公子，今個兒還是找秋月？”老鴇的聲音從青樓傳出，將離有些排斥，不肯挪動步子。
    “不潔之地，怎麼還不喜歡？”葉軒擺明了在諷刺他，看他臉色蒼白卻也是有幾分心疼。
    “公子多慮了，將離喜歡得緊。”笑容牽強，還是不願服弱。
    該死，明明排斥到不行，硬撐個什麼勁兒。葉軒更惱，惱他這逆來順受的樣。
    葉軒不自在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本以為他會討饒，卻不想他這般受得住。
    “二位公子第一次來吧？要什麼樣的姑娘，咱這院裏啊，都有~”鴇母見二人麵生得緊，又氣質不凡，趕忙上前招呼著。
    “哦？那給我來個他這樣兒的姑娘。”葉軒指指將離，皮笑肉不笑地向老鴇提要求。
    “這……公子你這不是拿老媽子尋開心嗎。”雖說這院裏漂亮姑娘一大票，可要像這男子的倒還真沒有。
    “公子，還是……”“那就把你們院裏最漂亮的姑娘給我叫上來。”葉軒打斷將離的話，今天他偏要為難他這麼一次。
    “好~”見葉軒一派貴氣，也就沒提及銀子，招呼一個小丫頭過來，“小翠，去把淩姑娘請來。”
    將離雙眼輕闔，葉軒今日是鐵了心要折磨他，也罷，由他去吧。
    “淩煙見過公子。”一身著粉裳的女子向葉軒請安，膚若凝脂，紅粉青蛾，雙瞳剪水，果真傾國佳人。
    “起來吧。”葉軒看著將離的反應，半是痛快半是揪心，看你還能逞強到什麼時候。
    淩煙見葉軒並未看她，反而一直看著同來的男子，多少有些不快，臉上的笑也有些僵硬。
    “這位公子呢？”從進門將離就沒怎麼說過話，神色也不大自然，老鴇估摸著他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我不要。”將離厭惡地退後一步，老鴇靠近帶起一股濃濃胭脂味，讓他感覺惡心。
    “那便依了你。”葉軒看將離忍到了極限，不進一步為難，摟著淩煙欲上樓，卻見將離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還不過來。”
    雙手攥緊袖襟，像是承受著多大的痛苦般，這種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
    一聲長歎，十指鬆開，像釋然般，臉上又是迷人卻空洞的笑容。
    緩步走向葉軒，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般鑽心地疼，他既花錢贖了他，縱使百般的淩辱，他也隻能笑著受下。
    見他並未惱羞成怒，葉軒冷哼一聲，繼續朝樓上走去。
    “公子請喝酒。”淩煙奉過一杯酒，葉軒卻不接，直直地看著站在門後的人。
    既點了她的名，現在卻正眼都不瞧她一眼，酒也不接，麵子上總是掛不住的，淩煙幹笑兩聲，酒舉在空中不知該怎麼辦。
    “過來。”
    將離順從走到桌前。
    “喝了它。”
    伸手接過酒杯，帶著萬年不變的笑欲飲，卻被葉軒打落。
    杯子摔了個稀碎，酒也灑了一地，將離不明葉軒何意，隻知他說的話，笑著照做便可。
    “你就不會反抗？”一手扣住將離脖子，使勁一擰，將離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為嚇人。
    性命受製於人，也還是淺淺笑著，葉軒，你殺了我吧。
    葉軒忽地放手，將離跌到地上，手按上瓷杯碎片，疼痛讓他不禁皺了皺眉。
    葉軒急忙將人拉起，焦急地查看已被鮮血染紅的手，愧疚和憤怒撕扯他的內心，吼著讓淩煙去那藥來。
    淩煙被葉軒嚇得愣了片刻，急急跑出去找藥。
    漠然抽回手，麵無表情一步步後退，要麼你就像說的那般真正對我好，要麼你就直接殺了我，待我有了動搖卻又把我摔回地獄，葉軒，上輩子我定是欠了你什麼。
    “將離，對不起，我們……我們回去。”葉軒心疼地抱住眼前人，心中五味雜陳，饒是當年錯手打碎了母後的遺物被父皇責罰，也未曾這般慌過。
    淩煙拿來傷藥，執起將離的手想為他上藥，將離像觸電般甩開她的手，在淩煙愕然的目光中，葉軒留下一張銀票將人帶回了客棧。
    手上的傷口已沒流血，將離神色木然地往床上躺去，給葉軒留了一半的位置，卻是半個字也沒同他說。
    葉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道歉的話，終又被將離死灰般的臉色噎了回去，將離，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燭光搖曳，讓那人顯得如此不真實。
    更漏聲響過三回，估摸著將離應該睡著了，葉軒這才打濕了錦帕，極小心地去給那人清理傷口。
    手真涼……
    葉軒啊葉軒，你說你愛他，可是你又都做了些什麼混賬事……
    這人就在眼前，睡容安詳，可卻又碰也碰不到，抓也抓不牢，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生怕一放手這人就不見了。
    將離將離，終將兩相離……
    你這名字，好還是不好呢。
    放下清理完畢的手，端詳眼前人，直起身子，思索片刻又欺身在額上落下一吻，像朝聖般虔誠。
    伏桌而眠，今日顛簸，委實有些乏了。
    燭火微明，有人睫毛輕扇，滾出一滴淚。
    風入窗柩，夾雜著青草芳香，手臂被壓的有些發麻，撐起身子活動活動筋骨，轉頭隻看見空蕩蕩的床，他……走了嗎。
    慌張拉開房門朝樓下跑，死捏住店小二的肩膀問他可有見過將離，店小二被他捏的生疼，顫巍巍地指著店門示意了一下右的方向。
    急匆匆跑出客棧，還未跑出幾步，那熟悉入骨的身影慢步朝自己走來，晨光熹微，將他勾勒得逸世絕塵。
    失而複得般將人揉進懷裏，蹭蹭他的臉頰，熟悉的溫度，還好，你還在。
    葉軒力道有些大，將離輕輕推了推葉軒，示意他輕點，葉軒卻以為將離在抗拒他的擁抱，反而將人箍地更緊，淺嚐失去你的滋味，已經快魔障了，若真的失去你，又會怎樣？你不快樂也罷，不要離開我。
    “醒得有些早，見你未醒，便也沒叫你，一個人出來走走。”告訴葉軒自己沒想逃，想讓他放開，這是大街上，雖說行人熙攘，終究是難為情的。
    葉軒不接話，一心一意地抱著懷中人，怕下一秒他就不見了。
    “疼。”秀眉輕蹙，葉軒是不知道自己力氣很大嗎？
    一個疼字澆醒了葉軒，慌忙放開懷中人緊張地問他有沒有不舒服，神色懊惱，卻說不出道歉的話。
    淺笑著搖頭，葉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愛不得，恨不得，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