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暑假的時候扁伏沒回天津，就在學校門口經營那家飯館。
    結果正如江山所說，湊湊合合，不至於破產也別想賺大錢。人都有幻想，扁伏就偏偏不信這個邪，他也幻想過一開始就生意火爆，錢源源不斷地收入囊中，後來才發現每天晚上稀稀拉拉就兩桌人，後來合計合計，其實就算爆滿也賺不下來多少，有時候發現有個蒼蠅，覺得飯不好吃要求退款甚至賠償的，一個月下來他卡上錢不賺反虧，收成本那是想都別想。
    幾萬塊錢都砸進去了，那都是他一點一點攢起來的血汗錢，扔進去走人他又舍不得。
    雇的倆服務員因為工資被削減都走人不幹了，廉墨是本地人，鄒雪臣這年準備提前在醫院實習，沒回江蘇，這倆人沒事就過來給扁伏幫個忙，陳洪濤平時也來，就是趕上他考駕照沒空。趕巧這天江山成功的用區區三十塊錢優惠券把裴力煥給逗急眼了，真開車去的扁伏他們飯店吃的飯。
    車在門口停下，和扁伏合資的那個車迷大哥就一陣激動：“唉，你看門口停那車多氣派。”
    “一看就貴。”
    大哥點點頭：“貴肯定是真貴啊，臥槽你看他那車牌子，真丫有錢。唉，扁伏，那什麼，那倆幫忙的小孩誰，我頭回看見，長得挺好看啊，周圍的學校女生多，這倆服務員可以留。”
    扁伏拿著水壺往菜上頭澆水：“您老日理萬機，把這麼個爛攤子扔給我一人兒平日裏也不帶來看一眼的，當然沒見過。那倆是我兄弟，一個失戀陰影期，一個已經找了個富二代，哪個你得罪的起？再說了，人家好心好意看我忙不過來特意幫忙的，你倒是挺能算計人家。”
    “說這麼半天就沒一句有用的。小夥子，你太天真了，這年頭，人才就是活廣告，是觸手可及的白花花大銀錠子，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這倆人能留一定得留，聽見沒。”
    “我也沒跟你鬧，兄弟是不能用花花腸子算計的，這是底線。”
    廉墨從後頭拍了拍扁伏：“水灑了。”
    扁伏看看自己手裏的水壺，光顧著說話了，水撒的哪都是，菜都飄出來了。
    裴力煥江山倆人推門進來，門口有裝飾用的簾子，他倆個頭太高進來還得低個頭。
    車迷大哥剛才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呢，突然就不敢吭聲了，這倆人沒什麼高興的事就耷拉著臉蛋子，再配上那身板，裴力煥扣了個墨鏡，江山還一身紋身，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裴英俊一進來都快造反了那大哥也沒說什麼。
    麻辣香鍋櫃台那邊放了好多肉，裴英俊大叫一聲，撒了歡地直接衝向櫃台。
    它衝不要緊，因為哈士奇愛亂跑，裴力煥就事先把狗鏈子栓褲腰帶上了，這麼一下直接給帶了個趔趄差點摔地上，他那麼老大勁都一路拽不住狗，不愧先祖是拉雪橇的，基因就是好。
    廉墨站出來準備把狗給擋回去，沒想到裴英俊拽著裴力煥拉到廉墨跟前，突然就不跑了，直接圍著他倆轉圈，狗鏈子給四條腿捆一塊兒，栓的那叫一個瓷實，倆人弄半天才給弄開。
    裴力煥還是把它弄了出去，原因無他，這廝喜歡在外頭滿處鑽人家姑娘裙子，太丫煩人。
    江山這次卻遠沒有那個熟絡的樣，跟鄒雪臣就是熱乎兩句，就拉著裴力煥坐那吃飯了。
    廉墨天生不是個伺候人的脾氣，把飯端上來扭頭就走，裴力煥嚼著免費提供的爆米花：“你等會兒。”
    廉墨回頭看看他：“怎麼了。”
    “晚上有空麼。”
    “你等會兒。”廉墨掏出手機，給小二黑發了個短信，看了回信，“嗯，有。”
    裴力煥點點頭，想把廉墨帶到好一點的地方去，又琢磨著離家遠了他不樂意：“隔壁KTV玩會兒，去不去。”
    “去。”廉墨又把手機掏出來，他得給小二黑說時間地點，“幾點。”
    “吃完飯就去。”
    “你幾點吃完。”
    裴力煥和江山互相看看：這他媽誰說得準啊。
    扁伏過來打了個招呼，看江山麵子給減免了酒水，他再別扭那也是鄒雪臣的對象，麵子上得過得去。這麼一來給裴力煥美得不行，他出來吃飯必定請客，能省則省，哪怕一頓飯都買不了他一包煙的。
    倆人吃著喝著，劣質酒上頭快，有點高，趁著酒勁江山就在那跟裴力煥耍流氓，廉墨給他倆拿酒的時候還非再要了一盆菜，拉著廉墨鄒雪臣一塊吃，這時候天要晚，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裴力煥才把裴英俊從車裏抱了進來，裴英俊沒姑娘裙子可鑽，老老實實蹲坐在桌子下頭，等著人給肉吃。
    江山喝著酒，一隻手在下頭偷偷攥著鄒雪臣的手：“你倆要實習的話都在北京市裏唄？”
    廉墨點頭：“盡量吧。”
    “抽煙麼。”裴力煥給廉墨嘴裏塞了一根，廉墨呆愣愣地瞪著眼看他，牙叼著嘴裏那根煙稍微點了點頭。
    打火機碰上煙頭的那一瞬間，他嚐試著吸了一口，頭一次沒嗆著，味兒挺不錯的，前一陣子跳舞把腳腕子給崴了，似乎還真有鎮痛之妙效。
    他那時候天真地以為所有煙都這個味兒，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