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璃走後，房間裏隻剩兩人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安靜的，沒多少話可說。
    畢竟六年裏，他們都過著各自不同的人生，不了解也不幹擾，況且很多事情都是沒法兒談及的事兒。
    許向維在陽台上抽煙，一個人看著外邊兒灰蒙蒙的天，心裏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楚寧拉開門走出來。
    “怎麼不到裏邊兒。”
    說著跟許向維要了根兒煙，自己點著。
    “你也抽煙？”
    “嗯…有兩三年了吧。”
    “這些年……”說了個開頭，卻不知道怎麼繼續，本來是因為氣氛有些尷尬，想緩解緩解的，可是現在卻不知道怎麼繼續才好。
    “都過去了，我現在…沒事了。”
    狠狠的吸掉手裏最後一口，在煙盒上掐滅，側頭看了看楚寧，又轉了回來。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就當是還過去欠你的債就好，不用因為內疚跟我綁在一塊兒。”
    “我……”
    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的楚寧，盯著手裏燒了三分之一的煙沒再說什麼。
    “況且這事兒本就是因我的家人而起，跟你並沒有什麼關係。”
    垂著頭看著煙燃燒，然後白色的煙霧被風吹的歪歪斜斜升到空中，再散開。
    “不是因為內疚。”
    “嗯…嗯？”
    “不是因為內疚，到底因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隻是知道那天看著你打下那針東西的時候，心裏恐慌的厲害，覺得全世界都是黑的。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一直保護我的人要離開了，不舍得我養成的依賴跟習慣被改變，又也許隻是因為這世上再沒人比你對我更好，總之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隻是…隻是不想以後漫長的日子裏，被你留下……”
    楚寧說的時候，眼睛還盯著自己手裏的煙，許向維爬在陽台的欄杆上，側著頭看他。
    “這些話，要是能早些時候聽到該多好。”
    自嘲的笑笑。
    “不晚啊…我們在一起吧…許向維。”
    楚寧說的很認真，許向維看著他的眼睛，笑笑。
    “別說傻話了，現在的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我說過的…不要你內疚。”
    “我不是內疚，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這麼多年，我活的夠久了，我並不想要長命百歲，隻想跟在乎我的人好好的過，活一天算一天，也並不貪圖什麼長長久久。
    對我來說，那是太難太奢侈的事兒。
    過去我一直執著自己的那些從前，也沒辦法讓自己從心底接受同為男性的任何人，即便是做著那樣的事，心裏也始終守著自己的坎兒。
    可是許向維，你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推倒了我所有的築起來的理智。
    現在我想通了，男人女人都無所謂，隻要你對我好就成。”
    說著靠近許向維，側頭靠在他肩上。
    “我隻想跟你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罷，這世上隻有你對我好，所以以後的日子，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別推開我了，帶我走吧…好不好。
    我很累…不想一個人折騰了。
    給我個地方，讓我休息，好不好。”
    “別再任性了。”
    ……
    停了一會兒，許向維用臉頰頂了頂楚寧靠著自己肩膀的腦袋。
    “越來越冷了，進屋去吧…小心著涼。”
    至此，話題便被揭過，想想都知道，許向維怎麼可能答應楚寧的要求，這種事情畢竟不是鬧著玩的，真感染了的時候，想後悔了，連老天都幫不上你。
    許向維一直覺得楚寧這麼做，都是處於對當天事情的內疚，還有對自己的感激，可是他並不需要。他為楚寧做的，從來就沒想過讓楚寧回報給他什麼。
    他隻想楚寧好，以後能平平安安的過。反正一樣是治不好，一個人得跟兩個人得有什麼區別，沒必要非得把兩個人都帶上死路。
    如果真的能接受那樣兒的結局，當初也不會搶著打下針管兒裏的血。
    晚上睡覺的時候，許向維離的楚寧很遠，兩個人幾乎各占著床的邊沿，楚寧靠過來的時候，許向維就起身。
    “這麼討厭我麼。”
    “你明知道不是。”
    “我隻是想靠靠你。那些病的亂七八糟的日子裏，好像已經習慣了跟你挨在一起，靠著你睡覺了。
    現在…不可以麼？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我隻是挨著你就好。”
    歎了口起，轉身半倚在床頭，伸出左手。
    “過來吧。”
    “好……”
    拖著枕頭，靠到許向維左邊的懷裏，頭抵著他腰腹的位置，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