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特勒一一安排好後，屏退了所有人獨自窩在皮椅裏，有些頭疼地偷偷太陽穴。
    他看著眼前由於和斯大林達成合作協議而堆積成山的文件，分出一些交予海德裏希和希姆萊後，便自行批閱起來。
    “約瑟夫，”與此同時，戈培爾的辦公室被赫斯推開，隻見赫斯匆匆向他走來，“你看到赫爾曼了嗎？”
    戈培爾搖搖頭，繼續低頭看著文件，淡然道：“副總裁這次交待了不少關於上市的事，如果您沒有別的事的話——”
    赫斯自顧自地進屋後把門掩好，“約瑟夫，請問——”
    “赫斯先生，您也看到了，我的桌上這些文件——”戈培爾沒有因為赫斯坐在自己身邊而多看他一眼。
    “約瑟夫！”赫斯抽走戈培爾手中的鋼筆，換來戈培爾的冷冷一瞪。
    “赫斯先生，戈林先生今天上午有要事出去了，現在可能已經回來了，您不妨去他的辦公室看看？您不是要找他嗎？我想我不得不說的是——”戈培爾深吸了口氣，平淡道，“赫斯先生，我想我們沒有熟悉到您稱呼我為約瑟夫的地步——”
    “約瑟夫，你明知道我來這兒隻是找你的！這麼久了，你果真……從未動心嗎？”赫斯不甘心道，他聽見戈培爾低低的笑，這讓他有點不安，心下酸澀。
    “赫斯先生，”戈培爾拿回那隻鋼筆，“我想我會感謝您的資助讓我有機會在八所德國最著名的大學求學，並在24歲便有幸拿到海德堡大學的博士學位——不過，您不也恰恰內心空虛嗎？”
    “約瑟夫？”赫斯沒明白，戈培爾提起自己的大學學位，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隻見戈培爾一臉冷然：“赫斯先生，您予我所需，我也予您所需，”赫斯看著戈培爾挑起眉毛的動作，整個人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不過是這些年認識罷了，您憑借什麼，來換我的真心呢？”
    赫斯再也聽不下去，他隻是木然地點點頭，行了個德國人之間最常見的告別禮：“那麼，戈培爾先生，保重——”
    第二日，戈培爾便得知說，希特勒考慮在法國開分公司，赫斯毛遂自薦，親自前往法國督責此事。
    戈培爾在他的《戈培爾日記》中翻開新的一頁，鋼筆微微頓了頓。
    魯道夫·赫斯。
    他這日的日記隻寫了這個人的教名和姓氏，便住了筆，他看到這個用花體字寫出的名字上，被一滴淚染得不像樣子，筆畫都模糊了。
    戈培爾不再去管，他把日記鎖在抽屜裏，幾日之內再也沒有翻開過。他沒日沒夜地把自己投入到公司上市宣傳方麵的策劃中去。
    果然如他所願，這樣就再也沒想起過赫斯了。他想著，笑得開心。
    “約瑟夫，你最近有些不在狀態，有什麼難事嗎？”戈林一眼看出戈培爾臉色太過蒼白，然而他隻得到對方一個微笑：“謝謝了，赫爾曼，我很好。可能是最近一直在忙上市的事吧。”
    戈林搓搓在冬天中被凍得有些發紅的手：“那你多注意些。”
    “好。”
    戈培爾不再看戈林離開的背影，而是兀自驅車回了別墅。他的車子被三五輛黑色的轎車緊跟其後，無論是加速還是變道，總是擺脫不掉。
    最終，戈培爾在街頭不起眼的角落裏被逼停了車。
    “羅姆？”
    戈培爾眯起眼睛，剛喊出了一句，便被人捂住了嘴。
    “保羅·約瑟夫·戈培爾，你果真對我沒有印象嗎？”羅姆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即使不認識我，也該認識我的哥哥——”
    戈培爾瞳孔驚得放大，羅姆殘忍地笑道：“沒錯，就是當年法蘭克福大學最風流的羅姆家的長子！真難以想象，哥哥居然會為了你拒絕了無數追求……他居然會看上這種貨色？”
    戈培爾麵色已經恢複平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羅姆看。
    羅姆被盯得有些惱羞成怒，語速加快不少：“當年被哥哥甩開的時候，你也是這番眼神嗎？果然你配不上他，隻有被人糟踐的份兒，那麼就讓我來試試吧，畢竟是哥哥曾經的選擇呢，雖然這顯然被證明是一個錯誤——”
    戈培爾依舊是一臉平靜、麵不改色。
    羅姆卻在此時把戈培爾放了，忽然改了主意：“真難想象，就你這張臉，赫斯竟然愛得要死要活——如果有了你的話，是不是很多事情和赫斯就很好商量了呢？”
    羅姆一行人扔下戈培爾後徑自驅車離去。他不願意現在就對戈培爾下黑手，放了他，又讓他時時刻刻活在不安之中，這樣才夠酣暢——他又想起雖然主動和戈培爾分手但卻因此痛不欲生割腕自盡的哥哥，胸口一股怒火不斷翻湧。
    戈培爾在牆角蹲下，他拿出在車上就已經打開的錄音筆，確認了幾遍剛剛羅姆說過的話足夠清晰到讓希特勒能夠每個字都聽清，便把錄音筆仔仔細細地收好。
    他蹲在牆角環著自己，咬咬唇，忽然想起赫斯去法國前麵無表情又眼中藏痛的臉，隻是覺得，今年柏林的冬天格外的冷啊，怎麼即使穿了外套，也暖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