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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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煦樓禁院,七月揮舞著劍,劍鳴之聲錚錚,劍氣掃過,花瓣卻紋絲不動。劍歸鞘,落滿地。
“真沒想到,你進步得竟然如此之快。”
七月聞聲收劍,轉過身,對著來人作了個揖,恭敬道:“莊主。”
在被收留的時候,夏雨,也就是現在的七月,做夢也沒有想到,晨煦樓的真正幕後老板,竟然是三大家族之一的不周山莊莊主,何莫瀟。而他第一次接客的對象,就是這個老板。也不知為何,自己被何莫瀟看中,五年內,非但沒讓他做那些苟且之事,還教自己識字、功夫。
何莫瀟從不以正麵目示人,一直帶著麵具。縱使七月再受寵,也從未見過這人的臉。不過,七月向來是侍寵而嬌的,嘴角一鉤,手已經伸到何莫瀟麵前了。
何莫瀟倒也不躲,隻是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拉,將他反圈在自己懷裏,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又淘氣了。”
帶著溫熱的濕濡氣息噴在七月耳邊,讓他不禁一顫。隨後,不屑地推開何莫瀟,冷冷道:“說吧,你這次找我,又是要我去殺誰?”
表麵上,七月是何莫瀟的禁臠,而實則,是他暗地裏培養的殺手。這個看似柔弱的美少年,作為不周山莊一把隱藏起來的銳器,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起初,何莫瀟還擔心,練了武之後,七月的骨骼會不會發生變化,失了他本來有的陰柔之美。五年下來,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何莫瀟淡淡道:“我找你,難道隻是為了殺人不成?”
七月聽了這話,抬了抬眼,一手挑起何莫瀟的下巴,魅惑道:“那難不成,是為了那等事?”
何莫瀟拂開他的手,有點不悅道:“我說過,不要把你學來的媚功用在我身上。”七月這才撅著嘴,不情願地去擦他的劍。
這五年來,七月的變化很大,起初,他隻是個不諳世事,性情有點冷淡的孩子,可如今,這般妖媚,已尋不到當年那個天真的模樣了。
“好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你,就不想報仇嗎?”
擦拭寶劍的手頓了頓,七月保持著姿勢,隻是微微轉了下頭,看著何莫瀟,問道:“什麼仇?”
“五年前的仇。”
七月不屑地冷哼一聲,道:“我從未恨過他們,有什麼仇可報。況且,我還得感激他們,若不是他們相助,我估計,早就爛死在流民窟了。這麼說來,我還得去報恩了。”
“那,你就當是去報恩的。”
七月好似聽到了頑童的玩笑般笑了笑,走到他跟前,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張被精致的麵具遮擋的臉,企圖從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裏,窺探出他的內心。
“我說莊主,您見過哪個人報恩,是去要命的。”
“有何不可嗎?”
此等耍賴皮,就好像是在說:“我不管,我就是要這樣!”的孩子般任性。
“好吧,”七月隻好妥協,畢竟如此任性的莊主,可是隻有他才有機會看見的,“要我怎麼做?”
“老規矩。”
說完,何莫瀟就要離開了。
何莫瀟的行事作風,七月很喜歡。霸道,不拖泥帶水,說一不二的強者氣息,征服了他。但他也討厭何莫瀟,因為,也是他,讓自己陷入這難以脫身的沼澤中,無法自拔。不過,七月對何莫瀟,是信任的。畢竟,自己手裏也捏著不少他肮髒的籌碼。
“你應該,不會隨便丟棄我吧?莫瀟……”
聲音雖然很輕,但卻悄悄能讓何莫瀟聽到。何莫瀟轉過身,拉過七月的手,溫柔的聲線帶著冰冷的感情,說:“不會。”
隻為這一個承諾,七月,甘願沉淪下去。而今的他們,都是深處沼澤中的人,誰都無法輕易脫身。
是夜,七月潛入王富貴家中。當王富貴顫抖著把金銀財寶捧到自己麵前時,七月一腳踹開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桀驁不遜地看著他,說:“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恨你,真的。”
聽到這話,王富貴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卻被七月的下一句話生生撚滅:“你,就當我來報恩的好了。”
那晚,商人王富貴家中失火,無一幸免。
火舌將豪華的宅子一點點吞噬,火紅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豔麗的色彩,總是那麼醉人。七月微微笑道:“看,是不是很美?這個禮物,你可喜歡。”手裏拎著的王富貴的腦袋,空洞的眼睛裏印下了這片光景。
“啊——”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寧靜。七月轉頭看去,之間一少年驚恐地看著自己,和手裏的人頭。再一看,這不就是當年那個大貓嘛。
七月看著落荒而逃的大貓的背影,輕笑道:“要報恩的人,得多一個了。”
大貓本是想乘著夜晚去看看有沒有人家可以偷的,哪曉得會正好看到七月。見到他手裏的人頭,大貓嚇得六神無主,趕緊撒腿就跑。隻是還沒跑遠,那個原本該站在王府門前的少年,竟然已經在自己眼前了。
七月和善地笑問道:“你跑什麼?不認識我了?”
大貓看了眼七月手裏提的人頭,嚇得癱坐在地上,褲襠上已是一片濕濡了。
“好,好漢饒命啊,我,我不會把我看到的,說出去的,求,求你繞我一命啊!”
本來笑得很溫柔的七月突然冷下了臉,說道:“你是怕這個啊?”說完,就將人頭拋到一邊去,對大貓說:“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月光下,那張臉雖然沾了血跡,但反而顯得他更加妖媚了。七月露出無辜的表情,急切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立刻讓大貓回想起來:“你,你是小雨?”
七月微笑著說:“你終於記得我了,對了……”七月慢慢抽出劍,沉聲道:“說好的,給我買的好吃的呢?”
被劍指著嗓子眼的時候,大貓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是被人扼住了,連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我,對不起!”
“對不起?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我向王富貴,告發了你。”說完,大貓冷笑了幾聲,一個人恐懼到了極點,反而變得無所畏懼了,他大喊道:“是,我不該騙你!但是你自己要上當的,憑什麼都怪我!你也不過是流民窟的賤命一條,就算不被我騙,也會被別人騙!我沒有錯!我沒有——”還沒說完,七月的劍就刺穿了他的喉嚨。鮮紅的液體從喉嚨上的窟窿裏流出來,而大貓還在用嘶啞的聲音,低低地訴說自己的無辜。不過,沒說幾聲,就不再出聲了。
“對,你沒錯。不過,你實在,太吵了。”
本來,七月也沒打算去要他的名,何莫瀟的指令裏沒有這一條。要怪,就得怪他看到了自己行凶的那一幕,所以,他隻能提前來“報恩”了。
七月重新拾起王富貴的腦袋,去向何莫瀟交差。至於大貓的屍體,反正他隻是流民窟的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不過是讓亂墳崗上,又多了一具驅殼罷了。
“哇哦!小月亮,你又是一身腥臭味!”
光聽這沙啞的聲線,七月就知道是誰了。不周山莊的影子殺手之一,藍風。他比七月入莊晚半年,但絲毫不把七月當前輩看。但他是唯一一個,在經曆過那麼多任務之後,仍能保持原本天真好動個性的。
“你怎麼又跑我這來了。”
不同於七月,藍風不是晨煦樓的小倌,所以他這樣不顧自己身份大半夜跑過來,也是讓七月很頭疼的。
藍風從懷裏掏出一隻耳墜,拿到七月眼前晃到:“看,這個是我偶然看到的新月耳墜,好看嗎?送給你。”
七月接過耳墜。紫色的新月型耳墜,在燈光下散發著琉璃光彩,確實分外好看。七月滿心歡喜,對藍風道:“謝了,我很喜歡。”
藍風知道,七月很喜歡月亮,特別是新月。他說過,殘缺的美,才是美的極致。不過,為什麼他會那麼喜歡月亮呢?黑色的夜幕中,唯有這一輪月亮那麼明亮,身處黑暗,尚能皎潔,想必是七月喜愛月亮的原因吧。
不過藍風還是喜歡問個明白的,見他心情那麼好,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月亮?”
“因為很好看啊。”
“就因為這個?”
“不然呢?”
藍風咋舌,忍不住問道:“難難難道不是因為,它身處黑暗,尚能皎潔之故?”
七月微蹙著眉看向冷藍風——這是他疑惑時的慣有表情,說道:“這麼文縐縐的理由,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唉,居然隻是因為好看,我還以為是什麼好理由呢。”
七月將耳墜戴在耳朵上,用手指撚著耳墜,淡淡道:“理由再好,終究隻是理由。想那麼多,有意義嗎?”
藍風搖頭無奈道:“堂堂晨煦樓頭牌,居然這麼不識風雅。”
七月好笑地揉著藍風的腦袋,說:“那你一個大男人,居然私自進我這個頭牌房裏,就不怕被轟出去嗎?”
藍風反身將七月攔腰抱住,蹭著他的衣服道:“我知道小月亮才不會那麼狠心呢。”
七月推開他的腦袋,不屑道:“你來總不會隻是為了給我送耳墜的吧?”
藍風這才想起正事,道:“莊主讓我轉告你,搞定皇甫家的千金。”
“皇甫家的千金?”奇怪,跟何莫瀟彙報王富貴的時候,他也沒說這事啊……
眼下東川廟堂之上自然是皇家做主,但廟堂之下,江湖之內,還是由三大世家坐鎮。分別是天水山莊、皇甫世家、以及七月所在的不周山莊。何莫瀟要自己搞定皇甫家的千金,是什麼意思?他七月隻是晨煦樓的小倌,和那大戶人家的千金能有什麼交集?
藍風解釋道:“莊主要你一月之內,讓皇甫家的千金愛上你。”
“哈哈哈!”七月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捧腹大笑起來,“莊主腦門是進水了麼?堂堂皇甫家的千金,會愛上一個小倌?”
藍風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地肩,說道:“反正,莊主是那麼說的,至於要怎麼做,就得看你了。”
“可我要怎麼接觸到這位千金?你可別忘了,縱然我本事再大,也隻是一介小倌。”
“莊主說,這個你不用擔心,他自會安排。”
七月竟有些,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