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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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川國國號軒和,皇帝天羽軒轅在位三十年,病重在身,表麵和平安定,實則暗流湧動,各大勢力暗中爭奪王位。再加上前朝餘孽組成的欒月,東川國的局勢岌岌可危。軒和三十一年,欒月被圍剿,雖仍有餘孽,但已是一盤散沙,成不了大氣,前朝皇子和公主也喪於大火中。欒月滅亡,東川國暫時安定。
    然而,內亂外患下,東川國百姓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破落街、流民窟、貧民窟,並稱三大賤民區。“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早已是屢見不鮮了,“入門聞號啕,幼子饑已卒”。朝不保夕的日子裏,誰都不敢確定,太陽一升一落後,那散發著屍腐惡臭的亂墳崗上,可會躺著自己的親人,抑或是自己。
    三大賤民區中的流民窟,是死亡氣息最濃重。這裏的人大多數是因為戰爭失去故土和家園,流亡至此,身無分文,隻能靠乞討過活。而在這自身難保的今日,除卻少數貴族外,又有誰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呢?於是,偷竊搶奪,成了流民窟的拿手絕活。
    “喂,你,是新來的?沒見過啊。”還帶著些許稚氣的少年領著一些同伴走到一個正在發呆的男孩跟前,來來回回打量了一番。這男孩雖然衣著破舊,但還能看出是生得比較白淨的,想必流落至此前,也是戶好人家的孩子。
    男孩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怯生生地點了點頭。看到這麼柔弱的男孩,少年眼珠子一轉,坐到他身邊,套近乎道:“嘿,我叫大貓,你叫什麼?”
    男孩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看著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道:“我,我叫夏雨。”
    “夏雨?”大貓嘟囔了遍夏雨的名字,隨後他湊到夏雨耳邊,神秘兮兮地笑著說:“走,哥哥帶你生財去。”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覺得“偷竊”這個詞實在不夠雅,因此,美其名曰“生財”。夏雨是新來的,自然是不明白這些的,眼神裏充滿了好奇,問道:“生財?怎麼生?”
    “嘿嘿,你跟我來就是了。”說完,大貓帶著夏雨走出破廟,從彎彎曲曲的巷子裏七拐八拐的,出了賤民區,來到了較為繁華的街區。
    錦汐鎮上,多半是能自給自足的老百姓,因為靠近碼頭,做生意的人也不少,因此相較於賤民區,這裏已經算是繁華的地帶了。
    大貓指了指路上一個肥頭大耳的商人裝扮的大老爺,小聲對夏雨道:“等會兒啊,我們假裝來追你,你就往前跑,然後故意撞在那個大老爺身上,乘機把他的錢袋扯下來,明白嗎?”
    夏雨一聽,連忙擺手搖頭道:“這,這不就是搶嘛,我,我可不做。”
    大貓皺了皺眉,撅著嘴巴不屑道:“哼,那些個大老爺,這些錢根本不放在眼裏。再說了,這怎麼能說是搶呢?隻是一場意外,意外!”說完,低頭拍了拍夏雨的肩膀,耐心引導說:“那錢袋啊,是不小心跑到你手裏的。”
    “可是——”
    “哎呀可是什麼!”大貓連忙打斷他,看到夏雨膽怯的樣子,連忙堆上笑容,好心道:“你就不想,好好吃上一頓?”
    夏雨咽了咽口水,摸了摸餓得已經別進去的肚子,慢慢地點了點頭。
    “那就照我說的去的做,啊?”
    夏雨再一次看向那大老爺,隻見那胖老頭一邊悠哉地走,一邊還揩著路過姑娘的油,賊眉鼠眼的樣子,讓夏雨覺得惡心。也是,這種人,憑什麼跟他講道義!
    “好!我去!”
    看到夏雨下定決心的樣子,大貓開心一笑,說道:“那哥哥教你怎麼扯那錢袋,你隻要……”
    那大老爺是錦汐鎮的財主,王富貴,世代經商,這碼頭就是他的。王富貴正左顧右盼看美女呢,突然被一小毛孩撞了個正著。夏雨身子一滾,把錢袋往懷裏藏好,就聽那王富貴吼道:“哪來的死小孩!走路不帶眼睛啊!你——”正要用腳踹上來時,夏雨那膽怯的樣子,又大又漂亮的眼睛閃著淚花,無辜地看著王富貴,這腳啊,還真下不去。
    “臭小子!終於找到你!敢搶我的雞腿,看我不打死你!”隻見大貓領著他的同伴衝上來二話不說就把夏雨一頓打。
    王富貴尋思,這群小孩估計是破落街那的,想起夏雨那人畜無害的表情,想他也不是故意撞自己的。不過不追究,不代表發善心。作為奸詐的商人,自然是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所以,看到夏雨被欺負,王富貴也隻是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夏雨蜷縮在地上,被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雖然大貓他們控製了力道,但這一腳一拳地砸在身上,還是有點疼的。估摸著王富貴走遠了,大貓他們立馬拉起夏雨飛也似的朝流民窟的方向跑。確保安全後,才把夏雨偷來的錢袋打開。
    這錢袋裏,倒有不少錢。大貓興奮得看著眼睛都直了。他拍了拍夏雨的肩膀,誇道:“小雨,你幹得不錯啊,等著哈,哥哥給你買好吃的去。”說完,給同伴使了個眼色,招呼著他們離開了。
    夕陽西落,晚春的風,帶著一點熱氣,拂過夏雨的臉頰。在破廟等了許久,也不見大貓回來。有那麼一瞬間,夏雨想過,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但孩子的天性本就善良,也就那麼一霎,夏雨為自己這樣卑鄙的想法感到羞愧。
    於是,他為他們編織了很多理由:會不會是在猶豫該給自己買什麼好吃的?會不會,路上遇到什麼麻煩?難道被那個大老爺發現了?他們,會不會有危險?這麼想著,夏雨不禁有點擔心他們了。仿佛是為了驗證他設想的壞事,破廟的門被人撞開,領頭的正是那個王富貴。
    “臭小子,我見你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竟是個偷兒!把老子的錢袋還回來!”
    “什,什麼錢袋,我不知道,啊!”
    夏雨被一個下人硬是從地上扯了起來,緊接著,腹部被狠狠地踹了一腳。夏雨重重地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王富貴就一腳把他踩在腳底下。被碾壓著腦袋,夏雨感覺自己都能聽到鞋底摩擦頭發的聲音。
    “把錢袋拿出來!”
    錢袋確實是他偷的,但早已不在他身上,他拿什麼去還。但瞬間,他也明白了,這些人,名義上是來討還錢袋的,實則是來懲罰自己的。要不然,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搜身不就行了。
    “我,錢袋,不在我身上,不信,你們搜!”
    “臭小子,敢嘴硬!來人,給我狠狠地打!”
    那一晚,是怎麼過來的,夏雨已經記不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一雙雙腳踢在臉上時的觸感,和那一輪,皎潔得太過美麗的月亮。
    “老爺,這小子,暈過去,怎麼辦?”
    “哼!”王富貴捏起夏雨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下,露出狡黠的笑容來,說:“送到晨煦樓去,能賣個好價錢。”
    晨煦樓的老板娘水柔看到這麼個髒兮兮又渾身是傷的小孩,皺了皺眉柳眉,指著王富貴嬌嗔道:“好你個王富貴,你當我這是撿垃圾的麼?”
    王富貴一邊拱著手,一邊討好道:“哪敢呐,您仔細看看啊,這小子其實長得不錯的。”
    水柔這才不甘願地用扇端戳了戳夏雨的臉蛋,挑了挑眉,道:“模樣骨是不錯,調教調教,應該不成問題。不過,要把他清洗幹淨,還要治他身上的傷,嘖嘖,這費用……嗬,王老板,給個良心價吧,五十兩,可不能再多了啊。”
    王富貴也懶得和她討價還價,一拍桌子,也就成交了。
    等夏雨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在一件非常好看的屋子裏,一美得好似仙女的女子,見自己醒了,連忙招呼道:“小公子,你醒了?”
    “我,死了嗎?”
    “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
    夏雨皺了皺眉,疑惑道:“這裏,不是天上嗎?”
    女子抿了抿春,笑道:“這裏是天上,不過,是男人的天上——晨煦樓。”
    “晨煦樓?我,我怎麼會在這?”
    女子摸了摸夏雨好看的臉蛋,把他被王富貴賣來的事,簡單說了說。夏雨突然從床上竄起來,又皺著眉頭跪坐下來,渾身的筋骨像被人拆了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
    女子連忙扶住他,關心道:“你傷還沒好,得再躺些時日。”
    夏雨連忙抓住女子的胳膊,哀求道:“姐姐,你救救大貓他們吧!”
    “大貓?”
    夏雨便將自己和大貓合夥偷王富貴錢袋的事,告訴了女子,哀求道:“他們現在說不定,也跟我一樣,被狠狠教訓了。姐姐,你救救他們吧!”
    “哈哈哈——”隻聽一聲嬌笑,水柔推門而入,走到床前捏住夏雨的下巴,媚笑道:“被騙的,居然還在擔心騙人的,真是好笑。”
    見夏雨疑惑的樣子,水柔解釋道:“你啊,八成是被騙了。那些孩子,根本沒想和你分贓,指不定啊,也是他們告發的你。”
    夏雨安靜地聽完,沒有反駁,他心裏又何嚐沒這麼想過。但被背叛的滋味,卻不是那麼好受的。
    看到夏雨那麼平靜,水柔好奇道:“你居然,不生氣?”
    夏雨淡淡一笑,道:“生氣?為什麼?”
    他們騙自己是不對,但也沒人逼著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真是個特殊的孩子。”
    從那天起,水柔一心培養夏雨,五年後,晨煦樓的七月,已是世人皆知的當紅頭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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