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旅程，田間的麥苗綠油油的隨風招搖，高大的楊樹莎莎的遮擋著烈日。
    或許是“劫後餘生”，嘉靖的心情大好，笑臉多了一份諂媚。
    就像朱厚熜在宴會上對徐階的諂媚。
    “張居正，”騎在馬上的嘉靖勒住馬韁，“我從來都沒有如此自由的騎過馬。謝謝你。”
    張居正臉上一僵，受寵若驚般的看著他從未在嘉靖臉上看到過的笑容。
    “皇上。。。皇上喜歡的話，那。。。”張居正講話開始結巴，“隻要皇上喜歡。。不是。。。那個。。。”
    “叫我璁兒。”嘉靖勒馬到張居正身側，“不是說過了嗎？張大人喜歡叫我璁兒，那以後便就叫我璁兒。”
    “璁兒。。不！皇上！”那是嘉靖酒後的胡言亂語，更是張居正死罪難逃的放肆。別說是名字，就連那夜嘉靖主動貼上來的身體他都不敢動一分一毫。
    隻是作秀，隻是在徐階麵前的作秀，趁著酒勁兒，張居正明白自己不過是嘉靖的工具。
    那現在。。。張居正肯定嘉靖一口酒都沒喝，徐階絕對在京城。
    為了什麼呢？
    “駕！”沒等張居正回過神，嘉靖一個長鞭，便飛奔出去。
    “皇上！”張居正快鞭追趕。
    “璁兒！叫我璁兒！”嘉靖回頭喊道：“微服私訪隻有我和你啊！”
    今日的陽光絕對與眾不同，這一刻張居正似乎看到了撥開烏雲的彩虹，胸膛處異樣的洶湧澎湃。
    沒錯！這是一場隻有我和你的【私訪】！
    “璁兒！勒緊你的馬，還要跑兩個時辰才到下一站！可不要喊苦啊！”張居正緊抽幾鞭，便追趕上了嘉靖。
    嘉靖讓他變得迷惑，每一日、每一日都不同的嘉靖讓張居正摸不著頭腦，可看著這樣的笑容，哪怕是夢。
    “哈哈哈---不知道最後是誰累的停下來！”嘉靖的笑容裏拋棄了很多愁緒，又似乎添了些別的什麼。
    策馬馳騁。
    京城，首輔府邸。
    議事房內一片沉寂。
    “徐首輔？”幾位元老各坐兩旁，其中一人開口。“徐首輔身體不適今日不如就到此，明日再商議。”
    徐階皺著眉頭，“嗯？”了一聲，腦袋痛的像是宿醉了一般。
    忽然一人從隔間進門，在說話的大人耳邊耳語了幾句。
    眾人都瞧著，說話的大人揮了揮手，對徐階稟告道：“皇上有消息了，張居正張大人剛剛傳信來，他帶著護衛，每過兩個時辰都會把消息呈給徐首輔。已經派錦衣衛跟上了。”
    徐階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徐階的沉默再一次讓整個房間變得壓抑。
    “錦衣衛全部撤回來。”徐階淡淡開口。
    “什麼？”廳內一陣混亂。
    “徐首輔！撤回錦衣衛，那皇上豈不就剩下了張大人和幾個簡單的守衛！？萬萬不可！”
    “是啊，徐首輔，現在南方戰事一觸即發。皇上又隻身前往。。。”
    “正是因為南方戰事！”徐階怒道，“南方戰事正需要大量的錦衣衛！皇上微服私訪必定有萬全的考慮，我等臣子豈能幹涉！”
    寂靜，無人再敢說一句。
    徐階的頭痛加重，一口飲盡了濃茶。
    “各位大人今日先請回吧，明日還是此時關於南方的事請繼續商議。”坐在身旁一言不發的槿言開了口。
    這正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果然所有人一同起身，道了告別。
    議事廳裏隻剩槿言和徐階。
    槿言站起身，雙手揉上徐階的太陽穴。“去睡一會，好嗎？”
    徐階握住他的手，有些艱難的開口：“槿言，我們成親的事。。。”
    “成親的事”槿言嘴角輕笑，“我願意。”
    徐階來不及說什麼，槿言接著說：“我本該是絕對不能原諒你的，在那麼多人麵前突然說成親的事。”槿言抿嘴笑著，坐到桌案上“你好可惡哦！誰說要嫁給你了什麼的，不過。。。我來京城的那天就已經將一生許給了你。徐階。”
    徐階抬眼深深地望進他的瞳中，似乎能看到更深的什麼：“若是惹你生氣了，我真不知該用什麼來贖罪。”
    槿言彎著眼角：“沒錯，我是生氣了，那你就賠我一個完整的徐階好了。”
    徐階久違的露出笑容，“在江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笑容。”
    槿言挑高眉角，“難道是在官場失意的徐首輔被派到江南，心情窘迫之際見到了我槿言公子的笑容就被迷上了？”
    徐階但笑不語，槿言卻不不是輕易糊弄的，“說啊，徐首輔？是不是在那一刻覺得如沐春風然後。。。唔。。。”
    徐階勾住槿言的脖子用深吻堵住了他的唇。
    聒噪，徐階的心裏吵鬧的停不下來，隻有這種方式才能讓【他】停下來，不是嗎？
    。。。
    “徐首輔，張炳在門口跪了好幾個時辰了。”來人稟報。
    徐階批著折子，“讓他繼續跪著，無論如何錦衣衛是不會派到皇上身邊去的。”
    “徐階！你安得什麼心！皇上要是出了岔子我一定第一個砍了你！”門外的張炳嘶吼的聲音傳進來。
    “把他趕走。”徐階頭也不抬。
    “徐階！”張炳不依不饒，“你打的什麼算盤我張炳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但是你別讓我發現你圖謀不軌的事！徐階！虧皇上那麼信任你！”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
    徐階批閱的筆停下來，墨跡迅速浸透了折子。
    “別院的人訓練的怎麼樣了？”像是自言自語，可忽然出現的黑衣人回答了他的話：“回主人，以前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都派過去訓練他了。不出半年，就連皇上自己都絕對分辨不出來，沒有一絲可挑剔的地方。”
    “半年啊。。。”徐階呼口氣，摩挲著手上的翠玉扳指。對於身上從不佩玉的徐階，這個動作似乎形成了習慣。
    門外響起敲門聲，“老爺，總兵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