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大人。。”嘉靖再次將徐階的稱呼換做徐大人。
    徐階恭敬地等著嘉靖的命令。
    “朕想在七月十五的時候在行宮辦花燈遊園。。。”
    “皇上，”徐階打斷他，“皇上剛剛登基，正是朝廷和全天下人等待皇上降下福祉樹立皇上威嚴的時刻。皇上不能因私欲隻顧遊玩，若如此那天下人便覺得皇上不過是個紈絝之人，如何托付天下。”
    “唔。。。徐大人說的對。。。那。。。”那便如此，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
    “皇上，閱兵大典在即，請在戌時歇息。”徐階的眼神清淡堅定。
    殿外打更，亥時一刻。
    徐階請命告退：“皇上，以後無國事，請不要宣臣留宮。”
    嘉靖張合著嘴唇，“我。。。”
    “皇上要自稱為朕。”徐階的語氣仍舊淡漠，似乎和朱厚熜互訴傾戀的時光都是假的。
    “朕！”嘉靖拍桌子喊道。“朕再也不希望徐大人留宿宮中！”
    話落嘉靖就後悔了，每個嘉靖等待的日日夜夜在那一瞬間就化作了泡影。
    “微臣遵旨。”徐階頭也不抬。
    “徐大人。。。不是。。。朕的意思是。。。。”嘉靖不敢說下去，任何一個可能表達思戀之情的詞語，都會讓他感覺臉上火辣的疼痛感。
    徐階轉身告退，看著人走遠，嘉靖嗚咽出聲。
    “為什麼不留在宮裏！”嘉靖哭的像個孩子，金絲龍袍被他一件一件都當做擦眼淚的工具。“啊----”
    他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從那天起，從朱厚熜坐在龍椅上那天起，徐階就像變了一個人。
    朱厚熜好恨自己，一定是他說了什麼話，惹徐階生氣了。
    可他到底說了什麼？！
    為什麼無論嘉靖怎麼做，徐階都沒有原諒他！
    。。。
    嘉靖二年，徐階離開京城，兼任江浙總督。
    “皇上，徐大人殿外請辭。”
    “讓他走！讓他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嘉靖在殿裏通紅著眼睛。
    那一夜，漫天繁星。
    嘉靖總會在這種夜晚習慣性的毫無睡意。
    今夜也不例外，由京城到江南一帶，徐階也曾經過這個驛站？難道也住過這個房間嗎？
    嘉靖扭頭看了看床，下意識的撲倒在床上，能更多的感受到徐階。更多的，更多的，再多一點。
    徐階離開京城的那一夜，嘉靖流盡了一生的淚水。
    因為自己的鬥氣和衝動放走了徐階，之後的日子裏嘉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不利用皇權調遣徐階回京，學會了每天令錦衣衛一遍一遍的講徐階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聽說江南整天都是澐澐的薄霧，聽說在很遠的南方大明的子民都生活在水中，可是徐階去的地方？
    聽說江南的女人身姿婉轉，走起路來猶如一朵在含苞待放的牡丹。牡丹很漂亮，嘉靖不免俗的最喜歡的花是牡丹，宮裏的牡丹園每月每月都會有不同顏色的牡丹綻放，紅色的是最濃烈最放肆的牡丹。
    比起京城徐階大概更喜歡江南，聽說那裏有大片大片的荷花塘。
    嘉靖執筆一張一張的畫著江南的荷塘，江南的荷塘該是這個樣子的嗎？嘉靖舉著他的作品，思忖半晌。
    應該不是吧。嘉靖落寞的將紙揉成一團，如果是這樣的，那徐階就不用去江南看荷花了。
    聽說江南的絲織非常漂亮，那徐階穿著常服的時候是什麼樣呢？
    “皇上口諭，皇家織染局在三個月之內趕出這個花樣的布匹，三品以上官員每人一匹。不在京城的路途遙遠，為了趕上夏季使用，要先行發放。”
    老太監將嘉靖親手繪製的牡丹花樣交給織染局的女官：“這是皇上親手繪製的，萬萬細心點！”
    “老奴遵旨！”
    老太監轉身欲走又停下來：“先往江南發，北方的最後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