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杜家滅門案仍是一件不可隨意議論的事情，雖然你沒說什麼，但被有心人聽了去，大可以大做文章，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到時候可要害了你家王爺。”
    聽聞此言，錦歌的臉嚇得慘白，“公子恕罪，錦歌哪懂這些。隻聽得院子裏的嬤嬤說起過此事，以為不過是一樁閑談罷了。”
    唯別歎了一口氣，拉起錦歌：“好了，你也不必緊張。你們家王爺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以後不要再提起就是了。”
    “是，公子。”
    這是門外傳來侍女的催促：“公子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之處？可需要奴婢服侍？”
    “不必了，我馬上就出來。”唯別替錦歌理了理衣襟：“這般年紀卻要求你想那麼多，到底是委屈了你。今日王爺大婚，滿府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唯獨你得了空閑，你最喜歡熱鬧的，就出去玩玩吧。”
    “錦歌還是不出去了，省的一不留神又說錯了什麼話。”錦歌捂著自己的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
    “傻丫頭。也好，那就讓人把點心端來吧。”
    “真噠？謝公子！公子最好了！”
    唯別搖搖頭，打開了門。門外的侍女問了禮，便打著燈籠在前麵領路。
    春天的夜晚，空氣中都帶著花香。晚風涼涼的，吹得人心神寧靜。
    走了不一會兒，便到了開宴的地方。
    新王妃按規矩早就被送進了房間，由惠側妃等一眾後院女子伺候著。前廳大擺筵席，好不熱鬧。唯別去時，正開著一場歌舞。舞姬個個貌美如花，舞姿妖嬈，音樂動聽，美酒更是催人醉。
    “唯別公子到。”
    唯別抱著琴徐徐走來，走得甚是雲淡風輕。隻是今日他的著裝實在是讓人難以忘懷。
    豔麗而華貴的紫色更襯得他膚色凝白，而最讓人欲罷不能的就是那股無所在乎的飄然氣質。
    蕭國國風開放，達官顯赫們都喜歡豢養男寵以示品位，故而如唯別之流的身份便十分尷尬。可尷尬從來是弱者的，這些上位者的眼神已悄然變化。
    蕭乾看著唯別，呼吸不有得重了重，但他並不是一個好色成性的昏君，有些事情，在他心中更為重要。
    “唯別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王爺，王爺千歲。”
    “免禮。唯別公子真是不同於俗人啊。王弟，你還真是會享受。”
    蕭衍玩味的笑了笑，因為他分明看見了蕭乾眼裏征服的意味。
    若隻是姿色，蕭乾貴為一國之君，什麼樣的沒有見過，能引起他興趣的往往都是唯別這種若即若離的。
    唯別的目的多半是蕭乾了，而自己能幫他的也隻有這些了吧。蕭衍端起一杯酒，倒入口中，辛辣讓他保持著清醒。他看著唯別著的那身暗紫窄袖直裾，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唯別謝恩起身，看了看蕭衍，最終還是定了定神，彬彬有禮道：“唯別恭賀王爺新婚，願奉上新譜之曲《花前月下》，祝王爺與王妃幸福美滿。”
    好一個幸福美滿！蕭衍抬頭，隻見唯別站在那兒，神色坦然，不禁覺得有些自嘲。雖知這不過是場麵話，但為什麼聽著卻這般刺耳？
    “那本王就謝過唯別好意了。”
    落座。
    全場安靜不少。要知這唯別公子沒入王府之前就是一曲難求，如今入了這安王府那就是連麵都見不到了。
    音樂聲響起，不急不緩，卻格外吊人心弦。每每都在尾音快斷之時恰到好處的彈出一音，就如與心儀之人漫步花間，自然是希望時間越慢越好。
    曲子是這般的寧靜，讓聽得人不知不覺間閉上雙眼，回憶起往昔曾發生的最美好之事。貴族中不乏愛好音律的，自然更能懂得幾分，聽著聽著不由自主的嘴角帶笑，平靜而祥和。
    直到一曲終了，仿佛仍有餘韻。
    “好！世人多喜哀婉之樂，認為如此方能打動人心，唯別公子此曲寧靜雋永，其中透露出的情義綿綿而雅致，猶如細水長流，又仿佛是給人織了場夢，真是好才華啊！”
    “皇上謬讚了。”唯別起身。
    “誒，怎能是謬讚？皇弟覺得怎麼樣？”蕭乾轉頭看向蕭衍，一副兄長的和藹模樣。
    “本王也十分喜歡。”
    “再過半年就到了各國使臣來訪的日子了。朕廣招天下琴師入宮，許久過去，也沒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那些慕名來應召的不過是些毫無真才實學的沽名釣譽之輩，哪想在自家皇弟府裏就藏了這麼一個人才。若是唯別入宮，任司樂長，到時候朕的國宴定是別開生麵，隻是不知道皇弟肯不肯忍痛割愛了。”
    此話明麵上是在詢問蕭衍，實則又哪裏不是在告訴唯別若是跟著蕭乾那他唯別就不是王府裏一個地位猶如下人的男寵，而是實實在在有六品之階享月俸的樂師，他能給唯別的遠比蕭衍能給的來得多呢？
    心思透徹如唯別如何不明白，而這麼久過去了，唯別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蕭衍此刻到是慢慢悠悠地斟了杯酒，又瞟了唯別一眼，頭也不抬地回道：“能為國家效力自然是好事，隻是本王從來不拘著唯別，到底願不願意還得看他的意思了。”
    “唯別，入宮任司樂長，官居六品，你可願意？”
    “若是為迎接使臣，揚我國威，唯別定當在所不辭。”
    “甚好。皇弟，朕從你手裏要走了人也不能白白委屈了你，這樣吧，南海新進了一顆夜明珠，朕就賞給你了，如何？”
    “謝過皇兄。”
    “看到聖上與王爺如此兄友弟恭，老臣甚是欣慰啊，老臣敬皇上、王爺，祝我蕭國繁榮昌盛。”
    陰相敬酒，眾臣也紛紛很給麵子的附和起身一同祝酒，蕭乾笑得春風得意，大大方方地喝了。
    蕭衍也笑笑道：“今日本王大喜，眾賓客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