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重光離去之後，楚青歡並沒有吃早膳。
    “小子，相信你也能看出來，這一桌子食物並沒有被動過，”餘尋書端起碗，“重光本可以直接就帶你離開，但是他卻讓你在這裏用早膳，你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嗎？”
    楚青歡沒有看他，耳朵卻是在聚精會神地聽著。
    “他去給你準備東西去了。”餘尋書舀起一口湯喝下，“你現在還不吃嗎？”
    盡管對於同他人一起進食感到很不自在，但是楚青歡還是吃起了桌上的食物。
    等到楚青歡盡量迅速地吃完後，餘尋書還在吃。
    “既然你吃完了，那我就和你說說吧。”
    看著低著頭的楚青歡，餘尋書道，“這一年，你應該會印象很深刻吧？你的命運，在這一年發生了重大改變。”
    楚青歡道，“嗯。”
    “重光使你擺脫了乞丐的身份，衣食無憂，還教授你武功。”餘尋書聲音漸漸變得嚴厲，“記住，他對你的恩情，切勿忘恩負義。”
    “我不會忘記的。”邊應道，楚青歡邊有些奇怪地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就碰上了餘尋書看過來的視線，頓時楚青歡就移不開視線了。楚青歡能夠看出餘尋書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但是卻看不出他眼睛裏的含義。
    “小子，我希望你能發個誓。”
    他沒有移開視線，看著餘尋書，等他說出誓言的內容。
    “你發誓，你永遠都不會做出傷害重光的事情，無論是在任何情況下。”
    楚青歡注意到了他那句“無論是在任何情況下”，是說……師父可能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即使是這樣也不過是關係破裂離開而已，自己是不可能傷害他的。
    “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做出傷害……師父的事情，如果違背，就一直為乞丐到死，穿不暖吃不飽，”楚青歡突然想起了話本裏看到的，接著道，“並且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餘尋書的臉色變得和緩，“今日之誓望你日後牢記。”
    楚青歡道，“我會的。”
    擦擦嘴，餘尋書道，“是時候了，重光也該回來了，我們出去吧。”
    楚青歡跟在餘尋書身後走出去。楚青歡不清楚餘尋書為什麼沒有牽著他的手，而他心裏也是不願意的。
    張府門前。
    “噠噠——”
    忽然馬蹄聲響起，聲音漸漸變大。
    眨眼間，一道白影由遠至近，隨即門前停下。
    楚青歡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一幕。
    背著一個包裹的盛重光自渾身純白的馬上翻身而下，動作幹淨利落，在楚青歡看來是說不出的漂亮。
    這是一匹高大的馬，四肢修長，毛色光鮮，白色的毛不摻任何雜色，眼睛明亮而有神。楚青歡驚歎地看著它，覺得它完全就是話本裏主角騎的千裏馬。
    看著站在馬旁的盛重光，餘尋書道，“多年未見，你的騎術愈發熟練了，”轉而笑得揶揄，“也幸好這裏沒有女人看見這一幕。”
    盛重光笑了笑，對還在盯著馬看的楚青歡道，“青歡，過來。”
    楚青歡小跑了過去。
    盛重光將他抱到馬上，自己也翻身坐在他的背後抱著他。
    餘尋書笑道，“重光，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盛重光頷首，“尋書，後會有期。”
    看著漸漸遠去的白影，餘尋書臉上的笑也慢慢消失，重光，希望我對你的徒弟隻是枉作小人啊。
    楚青歡的視線變得居高臨下，兩旁的景物在倒退，但是速度並不是很快。
    “青歡，受的住嗎？”
    楚青歡隻感覺到了有些顛簸，他以為盛重光是在問他怕不怕，別說他並不怕，即便是怕也不會說出來，“受的住。”
    “那便好，我要加速了。要是受不了了你就說出來。”
    下一刻，迎麵吹來的風頓時變作狂風，颯颯作響，兩旁的景物在視線裏迅速掠過。為了防止風吹進嘴裏，楚青歡嘴唇緊抿，同時雙手緊緊地抓住盛重光攬在他腰間的手，生怕自己會被顛下馬去。
    身後的人似乎能夠明白他的緊張，橫在腰間的手也變得緊了些。楚青歡倚靠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心裏也慢慢地安定下來。
    適應之後，楚青歡能夠勉強睜眼看四周。
    周邊是重重疊疊青山起伏綿延，而他們正奔馳在一條寬敞的大路上。
    額頭上突然感到一點清涼，楚青歡摸去，是水跡。他抬頭仰望，天色是陰沉的，烏雲雖然不是密布，卻也是聚集了不少。又是一點水滴落下，正巧落在了他的眼睛裏。
    楚青歡閉眼去揉眼，心裏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去提醒下雨了。去提醒，萬一別人已經知道了，他這就是多此一舉；而如果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不提醒也不好。
    沒等楚青歡再去多想，雨滴頓時就變大了，雖然不是很密集，但還是讓人看的清楚。
    馬速突然慢慢降了下來，楚青歡心裏正猜測是不是要停下來了，盛重光的聲音響起，“青歡，你自己扶住馬坐穩，我要鬆手一下。”
    疑惑著，楚青歡抱住了馬脖子。
    腰間的手抽出，不一會兒，一件衣衫突然自楚青歡頭上罩下，遮住了他大半個身體。同時，他的腰間再次被攬住。
    “前方不遠處有一間廢棄的廟可以避雨，青歡，你且暫時這樣忍受一下。”
    幾乎要脫口而出的一句“那你呢？”被楚青歡及時咽回，他默默地抓住了腰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