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用毒的高手，以捉弄人為樂。”梅不宿輕笑著回答道。
    “捉弄人？”孫異怪笑幾聲，道：“我隻不過是愚弄愚弄這天下數不盡的蠢貨，來娛樂娛樂自己。”
    顧花若淡淡開口道：“哦？我看你倒也是在愚弄自己，來取悅天下人。”
    孫異的眼神透出陰狠來：“取悅天下人？這天下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殺都嫌殺不夠，怎麼會取悅他們！”
    孫異突然一轉頭，長得瘮人的手指指向顧申，凶狠地問道：“你笑什麼！”
    顧申卻並不看他，隻是低著頭，唇角勾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笑你可憐。”
    “嗡嗡……”孫異手掌中突然出現一隻渾身漆黑的飛蟲，他滿含威脅地一字一頓地說：“你敢說我可憐？”
    顧申不為所動地道：“你厭惡天下人，無非因為你不為天下人所容。”
    “我看你是找死！”
    “你自小就是孤兒，但是自私狠毒，所以無人願意收養你，導致你童年顛沛流離，受盡苦楚。”
    “你閉嘴！”
    “後來你發現用毒一途，卻又被江湖人所不齒。”
    “別說了！”
    “最後你練成了毒功，發誓報複天下一切人。”
    “不要說了！”
    “我說完了。”
    孫異大口地喘著氣，突然大笑起來：“你說得對！可是我本來有本事殺了當初給過我種種屈辱的所有人，現在我沒有殺他們，已經算是以德報怨！讓他們看看，錯的是他們，自私狠毒的也是他們！”
    梅不宿輕輕歎了口氣，道：“你雖沒有殺他們，卻將那些人都關入了毒穀，每日換著花樣折磨，讓他們生不如死。”
    孫異猙獰地笑道：“用毒有什麼不對？用劍是殺人，用毒也是殺人，都是殺人，憑什麼用毒就要被人唾棄？！”他突然一把捏死了手中的蟲豸，黑臭的液體從他掌心滴滴落下：“他們看不起毒，我就讓他們嚐嚐毒的滋味！”
    “用毒本身並沒有錯。”顧花若搖著頭道。
    “世人唾棄，多半是因為害怕。”顧申搖著頭道。
    “因為毒之所在，神鬼莫覺，實難防備。”梅不宿搖著頭道。
    “人們唾棄的，不是毒，隻是你。”一個低沉而略帶喑啞的聲音突然加入進來，孫異猛然站起身來，目光四處巡視著，警惕地問道：“什麼人！”
    一個黑衣人從陰影處緩緩走了出來。
    他先是單膝跪地朝顧花若施了禮，然後起身走到那下人和折扇化成的膿水邊，低頭看了一眼，又走到被腐蝕的落葉留下的星星點點的土坑邊，最後才抬頭看了一眼如臨大敵的孫異。
    他在做這一切時都是麵無表情的，他麵無表情地對孫異說：“人們厭惡的不是你用的毒，而是你內心的毒。”
    孫異桀桀怪笑起來：“我內心的毒？我內心的毒，難道不是他們給我種下的嗎！”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搖頭道：“再厲害的用毒的人，也沒有辦法把毒種進另一個人的心裏，除了他自己。”
    孫異露出詭異的笑容：“是嗎？你看看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