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若道：“門主夫人中毒，自然該去尋解毒之法，難道這孟婆劍還能解毒？”
    北斫搖了搖頭道：“北某十年間請遍大江南北有名的大夫，卻無人能解此毒，甚至……沒有人知道這毒的名字。”
    世間唯一的愛人中了惡毒的毒，隻能看著她痛苦卻無法解救，甚至連那毒的名字都無法知曉……
    北斫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卻支撐北影門十年，於南沙打壓之下頑強不倒，不露破綻。顧花若表麵不動聲色，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茶盞。
    北斫深沉的眸色中閃過一抹光亮：“不過近來北某終於得到消息，知道了此毒名為‘活死人’。”
    活死人，倒與這中毒症狀十分貼切。
    “死人本該沒有痛苦，但偏偏是個活著的死人，活人便有感情，有情便會痛苦，所以夫人夜夜心痛、渾身汗出、表情痛苦。”
    顧花若若有所悟地道：“北門主難道是想以孟婆劍斬去夫人發根？”
    北斫神情染上隱忍的痛苦，點點頭道：“是，並且北某聽說若與孟婆劍相伴日久，就會漸漸絕情。”
    情緣一斷，則再無苦痛。
    然而那些苦痛，怕是會全部轉移到深情守護了她十年的人身上。
    北斫說完，便默默地望向顧花若，等待著他的回應。
    顧花若的手指一寸寸撫過古樸而精致的紫砂茶杯，陶土與爐火燒製出它恰到好處的深邃色澤，無法抹去，無法擦除。
    顧花若放下茶盞，歎息一聲，道：“尊夫人的事實在令聞者不能不傷心落淚，若是北門主要借孟婆劍去斬斷尊夫人的發根，顧某自然雙手奉上……”
    北斫微微垂下眼，聽著顧花若的下文：“不過若是要將孟婆長年放在尊夫人身邊，顧某便無法應允了。”
    北斫低聲道：“北某不會貪這把孟婆劍，一旦……”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強忍住哽咽，繼續道：“一旦夫人離世，北某會立刻歸還。”
    亭子裏的二人都看著顧花若，而顧花若低著頭，手指在茶杯上輕輕劃動，沉默良久，他抬頭看向另外二人，麵無表情地道：“抱歉，顧某不能答應。”
    “顧花若！”北斫還沒動作，商夜已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還有沒有人性？不過是借你一把劍，又不是不還，你也是堂堂一門之主，為何竟如此自私淺陋？”
    顧花若方才因為照顧北斫的情緒，收斂了常年的笑容，擺出難得的肅穆神色，此時見商夜如此，盈盈的笑意又漸漸在顧花若臉上綻開。
    顧花若的聲音溫柔款款，仿佛在安慰小孩般道：“商門主這是做什麼，不過是一把劍，不要為此傷了咱們的和氣。北門主查出下毒的是何人了嗎？若有需要，顧某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幫尊夫人報仇。”
    “誰要你假惺惺地幫忙？這怎麼是一把劍的事，這明明……”商夜正要說什麼，卻被北斫拉住，北斫垂著眸低聲道：“顧閣主是打定主意不借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