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道你果真要安分守己地做個無情無思的影衛，沒想到隻是改成了暗度陳倉。”
    顧申垂首道；“屬下不知主子何意。”
    顧花若輕笑一聲，走近他身邊，身子微微前傾，幾乎是靠在他的耳邊緩緩道：“為什麼不自己告訴我？”
    顧申微微後退一步，拉開兩人距離，然後回道：“屬下確實不知主子何意。”
    顧花若在原地頓了頓，然後緩緩站直了身子，看著一步之外的顧申，眸色難明。半晌，他才輕輕開口道：“顧申，抬頭，看著我。”
    顧申反而把頭壓得更低，道：“屬下不敢。”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卻隔著清晨陽光無法穿透的霧靄。
    顧花若的氣息繁亂起來，他大步上前，伸手用力地抬起他的下巴，看著那張沒有絲毫波瀾的臉和眼睛，隻覺得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壓抑了很多次的惱怒終於爆發出來，他仿佛放棄又好像孤注一擲地對顧申一字一頓地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顧申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還是開口道：
    “屬下什麼都沒想，屬下隻想好好做主子的影衛。”
    你什麼都沒想？
    你怎麼敢什麼都不想！你怎麼能什麼都不想？！
    顧花若聽他這話，非但沒有被安撫下來，反而怒火更甚，手指戳在他的鼻子上吼道：“你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想？你天天擺出這副臉來給誰看！”
    顧申道：“屬下一直都是這一張臉。”
    顧花若聽他還敢頂嘴，真是恨不得撕破這張臉來看看下麵是不是還有另一張臉。
    但是他心裏又知道顧申說的沒錯，他確實一直都是這一張臉，一直都是這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平凡的臉。
    顧花若猶如困獸一般看著近在咫尺的顧申，眼中透著凶狠，卻隻讓人感到他的哀鳴與無助。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隻知道這張臉不對，顧申雖然回來了，但是有什麼東西確確實實的已經不一樣了。
    這種不一樣的東西讓他一直焦躁著，他似乎在渴望著什麼。直覺告訴他顧申可以平息那種焦躁，可是他把顧申時時放在自己身邊後，那種焦躁和渴望反而愈演愈烈。
    孤劍閣出事以來堆積的緊張、焦慮、不安、煩躁等等所有情緒，他一直都壓抑著、隱藏在笑容底下，他從來不曾對誰發怒，或言笑晏晏、或虛與委蛇，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會惹得他動怒，更沒有什麼事能逼得他壓不住怒。
    但是唯有顧申，總能撩撥得他情緒不穩，而且這些不穩的情緒都非要宣泄出來才能解除。
    所以當他對顧申的委屈和不滿爆發出來時，連帶著外界壓力帶來的緊張、焦慮，也都一並湧了出來，顧花若隻覺得血液上湧，身體就在衝動下自己動作起來，捏著顧申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唇舌接觸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轟”的一聲，所有爆烈的情緒全部消失了，隻留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