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一把拽住華澤宇，捂住了他的嘴。華澤宇一邊掙紮一邊對他怒目而視。江無涯隻是挑起眉梢看了他一眼，這個混世小魔王竟然就縮了縮脖子，安靜下來，靠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顧花若沒有理會他，靜靜喝著茶，半晌，突然開口道：“顧申，你怎麼看？”
    這倒稀罕了，影衛該當無情無思，顧花若身為他的主子，怎麼會問一個影衛的看法？
    這種時候最本分的回答便是——
    “回主子，屬下沒有看法。”
    顧花若看向顧申，後者安安靜靜地垂首不語。
    顧花若低頭笑了笑，道：“澤宇，你和江公子先去休息吧。”
    華澤宇本來是很喜歡湊在顧花若身邊的，但是今天顧花若身邊的氣息實在壓抑得讓他受不了，聞言忙不迭便拉著江無涯跑了出去。
    顧申不知他突然支走華澤宇二人是何意，總之以不變應萬變，恪守本分總不至於犯錯，即使犯錯，總歸也罪不至死。
    於是他便仍舊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顧花若看著自家影衛穩若泰山的模樣，突然一把拽過顧申，用力地捏著他的下巴，語氣都帶著些惡狠狠的意味：“你剛才在想什麼？”
    顧申順從地任由他捏著，眼神卻依舊低垂：“屬下什麼也沒有想。”
    顧花若的手指又用力了一些，顧申顧不上揣測自家主子意欲何為，心裏想的是如果這樣繼續捏下去，下巴會不會被捏變形？那顧辰巧手做出的人皮麵具豈不是就露餡了？
    嗐，要糟。
    還好，顧辰出品，必屬良品。顧花若毫不克製的力道並沒有把人皮麵具捏出瑕疵來。顧花若看著顧申向下垂著的眼瞼，蹙眉道：“抬眼，看我。”
    顧申道：“屬下不敢。”
    “我命令你敢！”
    顧申頓了頓，仍舊道：“屬下不敢。”
    聽見顧申仍然拒絕，顧花若的氣息不由頓了一下，噴灑在顧申頸間的鼻息似乎都火燒火燎，隱含著強忍的怒意。
    顧申自然是感覺到了，感覺到之後，他正在對自己進行教育，或者說洗腦——
    他隻是個影子，影子怎麼能感覺到溫度，怎麼能體會到感情呢？
    而顧花若看著自己影衛沒有表情的臉，突然笑了一聲，仿佛方才像一座即將爆發的人形火山的不是他一般。他的聲音變得非常柔和，全天下愛哭愛鬧的小鬼聽了這種聲音，都得乖乖地安詳睡去，他像囈語一般在顧申的耳邊低聲說：
    “顧申，你還沒告訴本閣主……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可惜那聲音對影衛不起作用，顧申依舊垂首不語。
    顧花若似不在意般繼續笑道：“本閣主分明記得顧寅和顧亥回報說已經將你好生安葬了，嗯？”
    最後一字的語調千回百轉，隱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長意味。顧申的眼神微微動了動，明白顧花若是在用顧寅和顧亥威脅他。
    嗐，閣主大人難道已經開始出現步入老年的症狀？
    影衛無情無思，誰會管其他人的死活？
    顧申輕輕呼出一口氣，道：“主子要屬下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