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眯起眼，一字字寒聲道：“他是死有餘辜。”
    燕三聽他說出這話，隻覺得心頭似落下一層寒霜般，冷得他全身打了個戰栗。他們三人當年情意何其深重，如今怎麼卻落得如此地步？難道真的隻是因為當初顧景瓷的隱瞞嗎？
    燕三知道那件事時，雖然也氣憤，但是他一麵認為顧景瓷大概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另一麵又念著他們的故交情誼，所以待顧花若還是視如己出，但周助卻仿佛跟顧景瓷莫名有了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般，說起逼問顧花若時，竟絲毫不念舊情，燕三與他相識三十餘年，看他那狠辣的眼神時，也不由心驚肉跳。
    他眼中盛著不忍，向周助道：“大哥，那妖荼是拿來亂天下的，我們要他何用？你何必對它如此執著？”
    他們三人當年結拜，周助最長，排行老大，顧景瓷是第二，燕三便恰好是老三。
    周助猛地回頭看向他，燕三覺得那一瞬間似乎看見他眼中閃過一抹猙獰的血色。周助瘦削麵龐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似乎帶著笑意，又似乎帶著殘忍，他壓低了聲音向燕三道：“老三，你不知妖荼亂天下，妖荼也可得天下嗎？”
    燕三驚得退了一步，隻覺得自己麵前的不是相識三十年的大哥，分明是一頭露出獠牙、流著口水、雙眼赤紅的狼。
    他有些焦急地向前一把拽住周助的袖口：“大哥，你是被什麼蒙了眼蒙了心？我們是江湖人，我們要這天下做什麼？！”
    周助反手一把抓住燕三，那種力道幾乎捏碎他的骨頭：“老三，你真是糊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妖荼出現在江湖，就是天意要從江湖中選出個皇帝啊！”
    窗外突然響了一聲炸雷，不知何時天上已經烏雲密布，暴雨將至的模樣，天色昏暗，偶爾在雲間電蛇般穿梭的閃電照亮了周助一半的麵孔，上麵交織著興奮與貪婪，另一半隱藏在黑暗裏，陰森森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
    燕三悚然一驚，猛地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道：“大哥，此話大逆不道，千萬不可再提！”
    周助肩膀聳動，無聲地笑了笑，然後從陰影中走出，拍了拍燕三的肩膀：“好，我不說了。老三，你我是幾十年的好兄弟，你不會背叛大哥的，對嗎？”
    燕三喉嚨裏咕噥幾聲，周助這幾年做的事情一件更比一件讓他覺得不妥，可是周助一旦拿出他們的交情來，燕三便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周助看著他妥協的表情，笑了笑：“老三，別擔心，我答應你，暫時不會把花若關起來。”
    但是如果從他那裏再套不出什麼消息，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燕三似乎也能從他的話裏猜出他的想法，抬起頭十分勉強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