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若靜靜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人。
    顧申低垂著頭，乖順得仿佛絲毫無害，好像就在片刻之前的那一身凜冽殺氣不是從他身上放出。
    他的身法並不像平常刺客或影衛般詭秘，雖然輕巧卻十分坦蕩，敵人碰不到他是因為那匕首太過淩厲，一擊斃命，不留絲毫生路。這具身體裏所隱含的力量，可以在瞬間爆發，撕裂、粉碎一切敵人。
    孤劍閣的影衛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角色，可是他們在顧花若眼中就像影子一般，沒有存在感。偏偏顧申方才殺敵的模樣，卻能入了他的眼。
    顧花若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手臂，讓滑落的衣袖遮住自己微微顫抖著的指尖。
    興奮得顫抖。
    顧子無聲地出現在顧申旁邊：“回主子，刺客二十一人已全部格殺。”
    顧花若看他一眼：“可有人受傷？”
    顧子道：“顧巳和顧酉輕傷。”
    顧花若瞥一眼護衛的屍體：“護衛可還有存活的？”
    顧子低頭道：“護衛死七人，重傷四人，輕傷九人。”
    顧花若默然片刻，影衛所謂的輕傷，也足夠那些護衛一時半會沒法自己走回來了。至於重傷的那四個，估計已經離死不遠。
    他揮揮手，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葬了吧。”
    顧申用衣袖將匕首上的血擦淨，然後幫著把那些死去的護衛葬了，連帶那個背叛的馬夫的屍體，也有了一個淺坑安歇。
    顧申掩上最後一把土，在上麵輕輕拍了拍，輕聲歎道：“各為其主，但是總要記得忠義二字才好。”
    顧花若待人雖不親近，但待遇著實不薄。若是背叛，恐怕多半還是敗給了心裏的“貪”字。
    剩下的護衛自己上好藥，慢慢挪回營地，然後架起火開始烤野味。
    野味打到的不少，吃的人卻少了一半。
    顧花若的表情似乎有些哀傷，沉默地看著那些簡陋的墳，然後轉身進了帳篷。
    顧申草草清洗了一下手臂的傷口，然後換了一身衣服，拿著烤好的兔子肉進了進去。
    嗐，誰讓他現在是十二時辰製的貼身隨侍呢？
    顧花若接過兔肉，隨口問道：“你吃過了嗎？”
    顧申愣了愣，顧花若都還沒吃，哪有他已經吃過的道理？於是搖了搖頭。
    顧花若便順手遞給他一串肉。
    顧申接過來，卻不知如何是好，他是貼身隨侍，難道還真能和自家主子在帳中哥倆好地一起大快朵頤？
    肉香撲鼻，顧花若忍不住已經小小咬了一口，卻被燙到，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輕輕吸了一口氣。
    淡嫩的舌尖淺淺地露出來，在柔軟的雙唇間若隱若現，簡直像是刻意的誘惑，顧花若自己對此又偏偏毫無所覺，顧申看到此景，隻覺腦袋“轟”地一聲，血液上湧，幾乎要想不起來自己是誰，隻想把麵前的人狠狠撲倒蹂躪。
    奈何麵前的是他的主子，是他不能招惹的人，他能做的隻是壓抑著瘋狂叫囂的血液，低頭遞了水囊過去，心裏默念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