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申將衣袍展開來，走到顧花若身後，這種姿勢就像擁抱，會給他一種好像完全擁有了這個人的錯覺，這種錯覺讓他覺得自己像全天下最蠢的傻瓜，所以他其實十分抗拒，垂著頭隻求速戰速決，一眼都不願多看。
    “你在做什麼！”顧申低著頭試圖把顧花若的手臂裝進衣袖裏的時候，突然聽見自家主子帶著薄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裏衣不用換的麼？”
    裏衣當然要換，因為皇帝的裏衣，往往還是他前一天晚上親手脫下的。
    那些平淡的日子變成回憶以後，卻顯得無比洶湧，顧申的理智就像一葉孤舟，危如累卵，好像隨時都會傾覆。
    所以他隻想趕快完成顧花若這個心血來潮的任務，更換裏衣這種事情，當然是能逃就逃、能省就省。
    可惜顧花若不願體貼他，不願意將就。
    顧申暗暗平複自己的氣息，低頭告了聲“屬下知錯”，就放下手中的外袍，去解顧花若的裏衣。
    他執慣了匕首的手指十分靈活，卻也難免觸碰到顧花若的身體，顧申毫無所覺，顧花若卻無端想起前些日子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當時緊箍的力道幾乎要滲進他的骨頭裏。
    可如今顧申的動作卻這樣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碰到自己。
    碰到自己又怎麼了？難道他身上有什麼碰一碰就叫人流膿生瘡的毒嗎？
    明明不過是個影衛，竟然還敢嫌棄自己。
    顧花若容貌俊美，體態修長，旁人見了都是發呆癡迷，讓他不勝其煩，卻也向來對此十分自負，哪見過顧申這般快手快腳地敷衍，恨不能早點了了這項別人看來的“美差”？
    這哪裏是個影衛……
    這簡直就是個混蛋！
    對自家主子的心思毫無所覺的顧申正專心著手上的動作，他繞到顧花若身後，輕輕扯動袖子，裏衣就從顧花若的身上一點點褪去，即使他心裏再想加快速度，總也不能像平日裏自己脫衣服那樣一把把裏衣從顧花若身上扯下，否則真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所以他隻能耐著性子，低著頭一點點扯著衣袖。
    但扯著扯著，卻扯不動了。
    顧申猶豫了一下，加了些力氣，試探地拽了拽，還是拽不動，他無奈，隻好微微抬眼去看，而這一眼卻讓他微微怔楞了一下。
    顧花若的裏衣已經脫了一半，露出了肩膀、胸膛和小半截手臂，本來露出的地方也並不多，但偏偏就是這種欲遮還掩的景象才更能打動人心，從側麵看去那肩膀精致又脆弱，好像輕輕一捏就可以捏碎似的。
    顧申呼吸一窒，壓抑住自己伸手去握住那精致的關節的衝動。他的視線繼續向下，看見顧花若方才展開的手臂微垂，剩下的衣服被夾在他的手臂和身體之間，當然扯不動了。
    顧申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隻好叫了一聲：“主子？”
    顧花若似乎突然回過神來，扭過頭去，脖頸染上一層可以的微紅，頓了頓，他開口道：“動作快點，有點冷……”
    話一出口，他自己頓時後悔，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情，所以慌忙間找了這個借口。可是不說他一個習武之人身子骨有沒有那麼嬌弱，他叫顧申動作快點，豈不是正合了那該死的影衛的意？
    果然，顧申雖然仍舊低著頭沒有表情，但是堂而皇之加快了的動作間卻似乎都透著一種愉悅。
    這個早晨簡直是……
    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