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薑楠開始不喜歡回家了，莫名的。
    開始想要疏遠，可有時又想要用力的抱緊她們。
    開始變得焦慮，外婆會這樣一直下去嗎？
    自己心疼外婆，可是也心疼自己的媽媽。
    “
    於是自己對媽媽說，把外婆送進院裏吧。
    媽媽沒說話，隻是看著自己。
    後來媽媽的眼睛有些紅了，媽媽說“薑楠，你是這麼想的嗎？”
    薑楠別過了頭，“嗯。”
    “
    後來外婆被二舅接走去院裏的那天，媽媽看著車走的方向，對自己說“薑楠，外婆發病的時候，喊的全是你的名字。”
    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一口悶氣堵在了胸口。嗓子眼有些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
    外婆走時像孩童一般天真的問著二舅，“海子啊，你來了？我們要去接楠楠了麼？”
    外婆沒有認出就站在旁邊的自己，自從發了病，外婆沒有一次，認出過自己。
    “
    那天媽媽沒有哭，麵容有些許嘲諷的意味，媽媽說“薑楠，你知道嗎？外婆的病，有可能是會遺傳的。”
    母子的關係是從那天開始僵的。
    母親是從那天開始經常在外打牌，不回家做飯。
    爸爸的項目也很忙，經常要到處飛，爸爸問過自己要不要雇個保姆，自己拒絕了。
    自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學著自己做飯做菜。
    “
    薑楠覺得媽媽恨自己，但是他又知道媽媽愛自己。
    薑楠曾透過門縫看見媽媽吃著自己做的菜在偷偷的哭，沒吃幾口，媽媽擦了擦眼淚，聲音又變成了冰冷的，“薑楠，你炒得這是什麼東西？你爸給你的錢你不會買外賣麼？出來把這些東西收拾幹淨。”
    薑楠知道母親的矛盾，但是看不懂那是為什麼。
    後來薑楠大了才有些明白。母親是在近乎怨恨的給自己精神上的折磨。
    “有可能會遺傳。”
    你有可能也會患上這樣的病，那時你最在乎的人，也許也會清淡的說一句“把他送進院裏吧。”
    你也可能會有那麼一天，當你神智不清時，當你最需要感情溫存時，沒有人選擇陪伴你。別人都在躲你，都覺得你很麻煩。
    所以，送進院裏吧，交給那些醫生，我們就不用擔心了。
    快送走吧。那是個瘋子。
    “
    薑楠曾做過一個夢，夢裏媽媽抱著自己在哭。
    媽媽說：“薑楠，我不怪你。但是媽媽暫時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薑楠醒來呆了許久。想了很多。
    是麼？其實每一個人，包括自己，都是在下意識的為自己著想。
    那是一種從心底散發的對未來的懼怕。
    “
    在那之後，
    還有更多的，是對自己冷漠自私性格的失望。
    “
    可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會讓自己擁有放下自己去愛的能力。
    所以蔣誌平，當初我願意那樣愛著你，因為那樣，可以讓自己看到一個不顧一切去愛的自己。
    自己讓自己去相信，自己還是可以擁有愛的能力的。
    “
    隻是本就脆弱的一顆心怎麼禁得起那樣的踐踏。
    也許會有一天，有那麼一個人，讓我學會放下我的自私，去愛著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像我的母親，我的外婆，我的爸爸，還有我的伴侶。
    “
    世界上最讓人絕望的，不是周圍的人都對你冷漠，而是連你自己都沒有了愛的能力，自己都不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愛意或善意能帶來無私的光明。
    所以我要學著去愛，讓自己相信世上總會有別人和自己一樣的愛著旁人。
    相信會有那麼一個人，願意來陪伴著自己，不離不棄。
    自己總會變成那個被愛的旁人。
    “
    隻有這樣，我才能帶著希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