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薑楠歎了口氣，“還是那樣麼？”
    “…嗯。”
    “你……”
    “嗯？”
    “叫我媽別累著自己了。”
    “你媽會照顧自己身體的，你也別太累了。”
    “我要賺錢嘛。”薑楠還準備跟爸再貧幾句就聽到那邊瓶瓶罐罐摔倒的聲音，還有人的嘶吼聲，薑楠焦急問到
    “爸，怎麼了？”
    電話那頭沒人回話，薑楠等的有些心急，剛準備把電話掛斷再重撥時，爸回話了“薑楠？還沒掛電話嗎？”
    “沒，你那邊剛才怎麼了？”
    “……我在你外婆這兒。剛才有人發病了。”
    “……”薑楠心情有些莫名的煩躁
    “嗯，先掛吧，你注意身體，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回來看看醫生。”
    “嗯，那我先掛了。”
    “嗯。”
    “
    薑楠掛了電話，閉上眼。蹲在了地上。
    沒什麼的。
    那麼多年了，該習慣了。該習慣了。
    薑楠對自己說。
    隻是有時會覺得絕望。
    害怕自己變得像外婆一樣。
    害怕自己會變成別人口中罵的那樣––––
    “瘋子。”
    “
    薑楠初中不喜歡回家，那時外婆還沒有去院裏。
    外婆是自己小學升初中的暑假發的病。
    那天自己在外麵玩了會回家，回家就看到爸爸媽媽按著不停掙紮的外婆。
    “
    外婆的目光渙散，沒有焦距的看向某處，嘴裏念著“楠楠，我的楠楠，楠楠不見了。”
    薑楠有些被嚇到了，又很疑惑，他走向了外婆，然後說“怎麼了？我在這兒啊。”
    但是外婆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薑楠想扯一扯外婆的衣袖，讓外婆看一看自己，手剛抬起來，媽媽就哭了。
    薑爸對薑楠說“楠楠乖，先去自己房間玩會兒。”
    於是在薑爸命令性質的眼神中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聽見爸爸對媽媽說，“我先按著，你去給老大老二打個電話。”
    “
    沒過一會兒，大舅二舅他們就來了。來的時候外婆已經安靜下來了。
    外麵說話的聲音很小，薑楠聽不太清。
    正當薑楠準備裝作去客廳喝水，看看媽媽他們在談論什麼的時候。
    就聽見媽媽情緒激動，有些尖利的聲音“送院裏？！送什麼院裏？！精神病院嗎！”
    二舅也吼了起來“咱媽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要裝作不知道嗎？！”
    “
    薑楠有些蒙。
    覺得眼前的情景離他平時的生活有些遠，他甚至已經開始猜測是不是外星人來了他們家，改變了他們家原有的生活軌跡。
    “精神病”這個詞在他的腦子裏打著轉。
    薑楠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薑楠想起以前他還小的時候。和外婆睡一張床，經常半夜醒來看見外婆一個人坐在床頭，自言自語。聽不清說的些什麼，薑楠有次還笑出了聲，外婆這麼大了還一個人玩過家家。
    他一直以為那時外婆隻是半夜起來在玩過家家的遊戲。
    哦，原來不是在過家家啊。
    原來是精神病。
    “
    可精神病是什麼？可以治好嗎？
    可以治好吧。
    以後外婆還是會認得我的。
    “
    外婆沒有去院裏，媽媽在家裏陪著外婆，二舅是醫生，二舅找過另一個醫生來家裏。
    那個醫生開了一些藥，花花綠綠的，薑楠看不懂。
    還有一些針劑。
    外婆病發了，媽媽就會給她打針，外婆就會睡覺。媽媽就會躲起來在房間裏偷偷的哭。
    “
    薑楠總盼望著外婆的病快些好，他還要外婆給自己講故事。
    但是那一整個暑假過去了，外婆的病還是沒有好。
    外婆有時很安靜，比自己上課時還要乖。
    可外婆發病的時候，很可怕。薑楠不知道媽媽怕不怕。
    隻知道有次在媽媽給外婆打完針後，自己握住媽媽的手時，媽媽的掌心裏是潮濕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