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當一個百萬富翁。用牽著愛人的手，一分一厘地揮霍。
    可是沒有我這個百萬富翁，也不再有愛人牽著我。
    ……
    現在是2015年1月2日早晨九點零一刻。
    “可是我現在絕對肯定地告訴您，這個猜想根本不值得您付出這麼多！父親！”
    顧燈斯推開門聽見這麼一句，於是抬眼看了看黎先生。見黎先生對青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說話，他就道：“黎先生，您找我？”
    “嗯，坐吧。今天感覺怎麼樣？”黎先生仰著頭靠在特製長椅上，有白色的冰冷霧氣從他與椅麵的縫隙間透出來。
    “比昨天更累了……”他歎了口氣，終於說出來：“黎先生，我或許再也記不得以前的夢了…我夢裏的那個人，也於昨天…不見了……”
    黎錦韞卻似乎沒有什麼詫異，他安撫地笑笑，道：“我不也是撐了這麼多年嗎？累就累點吧，你還沒有派上用場呢！”
    “還沒有？”顧燈斯覺得累得不想動了，昨日的哭泣似乎使他丟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太累了，卻不知道自己真正做過什麼。直到迷迷糊糊間，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奇異的圖案，那是紅色的好像要撐開他的眼睛一樣的記憶中的圖案，接著在身體某處是一陣刺骨的疼痛。他猛然尖叫著跳起來，大聲求助，聲音嘶啞而刺耳。
    他倒下的時候背後是棕色頭發的青年，青年的手裏是一管藍色針頭，一共32ml的液體被依次注入他出現紅色紋路的後頸與胸口。他的腦袋痛麻而混沌，抬眼輕輕看了一眼青年，青年柔和地對他笑了笑。
    他明白了，這也是蘇所知道而贈予他的。
    他最後聽見一個男人漸遠的聲音：“父親，準備傳輸吧。”
    ……
    “為什麼報警？”
    黎叁看著弟弟，嚴肅認真地使自己看起來更有威嚴一些，他說：“黎肆，你是我弟弟。我再說一遍，跟我回家。”
    “家？我不要！”黎肆皺著眉頭和警察解釋了很久，轉過頭對著黎叁道：“哥，我不懂為什麼要報警？我可以供你，但請不要妨礙我！”
    “供什麼供我！我不需要！而且我才是和你有血緣關係的人，說好了，待會跟我走！”黎叁急了，扯著弟弟的手就要往宅外跑。
    “停下！抓住他！”一個夥計大叫道，“黎叁是吧？請和我們走一趟。”
    “為，為什麼？！”
    “你涉嫌擾亂企業秩序，惡意報假警，請接受我們的調查。”
    “我…我沒有！黎肆！弟弟！弟弟！！”
    “再見，哥哥。或許這會讓你清醒一些。”黎肆的手背在身後，攥緊了拳頭。濃密睫毛很好地掩蓋了眼睛深處盯著粗魯鉗製住黎叁的夥計的冰冷，隻有他自己能感覺到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無法克製的惡毒而狠利。
    ……
    “請加入我們。”
    ……好像沉進了黑漆的深海，耳邊是巨魚悠遠的長鳴，細細是咕嘟嘟的泡泡聲，滑過肌膚的溫度帶著沉渣的灼熱。
    “顧燈斯…顧燈斯……”
    誰在叫我，為什麼是我不認識的聲音……
    我張開手，奮力向上劃去。我在這裏！在這裏！我的周圍全是帶著沉渣的海水，無論我怎麼劃，我都無法判斷自己究竟是在上升還是在下降。不要下降…不要下降！我開始掙紮起來，好像水草纏住了我的腳。我越慌，恐懼和空曠就越大。
    “救我…救我……”
    一隻手突然拉住了我，我奮力一蹬，刹那間脫離了黑色的沼澤大海。
    “你叫什麼名字？”眼前是兩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人影，他們小心地查看了我的後頸，然後其中一個頂著一張故人臉的少年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然後說道：“加入我們吧。”
    他的臉熟悉地讓我想扇自己巴掌，因為我始終記不到他是誰。
    我正要說話，喉嚨裏全是冰涼的髒水。咳出了幾口，我喘著氣昂著頭斜視他，我說：“我叫顧……”
    “顧燈斯，6月26日逝人，有幾個月了的老朋友。”少年向朋友解釋道，然後從袍子裏拿出一件上衣，給仍十分迷惑的我披在了身上。
    “我，是不是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