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的傷稱之為慘烈也不為過，本就清淡的容顏現在被破了相，又因沒有上藥打理的緣故，半張臉都是幹涸的血跡斑斑。
    晏子墨腳底升起寒氣，今日又是他魯莽了。若是不能有萬全的借口，怕是無法全身而退。
    懷晚一雙冷目來來回回頗有興致的打量他好幾次：“晏公子這般早，究竟是有何要事？”再次問起門口站著的人有什麼事，他再想和稀泥抹過去，是怎麼都說不過去。
    晏子墨也清楚，坦然從袖裏拿出一張紙條：“我本去找懷晚，可怎麼也尋不到，琢磨你是不是在這裏，就過來了。”
    這話跟前麵那聲驚呼明顯矛盾，可還是沒法挑出錯來。
    懷晚隻得耐著性子一手接過紙條，正想開口諷刺晏子墨前言不搭後語，在看清紙條上的字的時候，他還是住了嘴。
    這是陸修月的字。
    陸修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紙條給了晏子墨，他甚至都不知道！
    這一想，晏子墨跟十九的事的確算是微不足道了。
    “這位陸掌門，真是……好大的膽子。”
    懷晚咬牙切齒使勁，掌心脆弱的紙條化作碎末落下一地。
    晏子墨彎身做了個揖：“多虧得懷晚這幾日相護。”
    懷晚也不知道這人是裝作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還是真傻分不清好歹，隻得受了這一句滿含諷刺的言辭。
    “晏公子太多禮。”
    沒好氣翻了老大一個白眼，“十九，你去伺候晏公子，貼身保護。務必讓一隻飛蟲都無法鑽空子。”
    著重咬著“貼身”二字，看來他還是沒有死心先前的籌劃。
    十九被血糊住的眼眸根本看不清麵前的景象，隻能喘著氣應答，爬起來站在晏子墨身後搖搖欲墜。
    懷晚看到這樣一幕，心情才好起來：“如此你便走吧。”
    “是。”
    晏子墨不知道十九到底傷到了哪裏，隻是額頭傷口猙獰，觸目驚心。勉強告辭，匆匆離去，他就算找十九有許多問題，也要等人傷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今日不問，他便再無機會了。
    月上梢頭，輕霧籠罩，如薄紗纏綿悱惻，十九早就因挨不過疼痛昏睡過去。
    晏子墨獨自靠在窗欞，心緒繁雜，實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可就在這個不眠之夜，頭暈目眩之下，再無知覺。
    等再次睜眼，看見的是陸修月的笑顏。
    “子墨可覺著好些了？”陸修月放下手中狼毫，關切問道。
    “……陸掌門將我擄來了麼？”
    晏子墨一刹那有點反應不過來，緩了會兒才清醒，發現這並非是十方鎖靈陣，而是山門居所。
    “非常時期，當使非常手段，子墨可別怪罪。”陸修月依舊還是那副溫文模樣，一手貼在他額頭看他有無異狀，一手拉起他的手腕診起脈來。
    “我既然著了道，自然是不會讓陸掌門難堪，何況陸掌門還未為難我。”
    “還是子墨明事理，師弟那個強脾氣，就覺得我會對你不利了，把你護犢子似的護得極緊。”
    晏子墨別過頭，他現在一團亂麻，實在是不想再思考這個中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