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鄰右舍待到男人屍體發臭才發現這孤女一家的慘案。他們不願意踏足，可這臭氣衝天實是難忍，叩門又無人應答，無奈之下隻得報官。
    當衙役闖入，那一地的褐紅斑塊，麵目模糊的屍體，蟲蠅在屍體上爬來拱去，一股股惡臭撲麵而來，稍微膽小的都到一邊嘔吐去了。
    衙役問道：“這男人是這當家的？”
    門外縮頭縮腦看熱鬧地看衙役問話，生怕就被抓過去，化作鳥獸散，跑得最慢的被拎進了院子。
    屍臭讓他一瞬間捂住鼻嘴，那刺人的味道，能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
    “問你話呢！”
    衙役沒好氣賞了這人後腦勺一巴掌。
    被抓過來的人年紀已經不小，腿腳還有點不方便，這才跑得慢被抓包，甕聲甕氣說：“這人不住這裏，是個打漁的。”
    “那怎麼就死在這裏了？”
    衙役眼睛一橫，那人禁不住腿軟就跪到地上：“這家子三姐妹都是暗娼，這人……是她們常客了。”
    “那三姐妹呢？”
    衙役一進來就把這不大的小院搜了個底朝天，除了房間門上還掛著褪色的小白花，其他看起來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這家大姑娘前幾年死了，溺水去的。二姑娘前一陣也死了，還是自個兒抹了脖子上吊，這三姑娘約莫六七天前還看見她在買菜呢！”
    他說話跟點炮仗似的字兒蹦得飛快，生怕慢了官差老爺把他抓到公堂上去頂罪。
    官差當機立斷把這家三姑娘的畫像貼了滿城通緝。過了好些年都沒消息，那畫像也沒取下來，任由風吹雨打。
    逃跑後的阿容萬念俱灰，又冷又餓下被一群乞兒給糟蹋了。
    她被公子救了。
    可是收留她的不是公子，是懷晚。以前的懷晚和公子，總是形影不離，公子隻是看了她一眼，懷晚就把她留在了身邊。
    回頭看前塵，放不下的東西始終放不下，阿容麵目猙獰，已經陷入狂亂，不管她之後再潔身自好，將自己打扮得如花般嬌豔都無法阻擋住記憶深處的肮髒洪流對自身的洗刷。
    她終究是配不上公子。
    梅兒是她殺的，十九也是她殺的。
    幻境突變，變到了殺十九那天晚上。
    晏子墨和軒轅走之後，她沒有忍住自己的殺意。空夢使是個古怪的稱號。能當上空夢使的女人大抵都是無法立足世間的可憐人，也俱是沒有好下場的可悲人。
    可每一任空夢使都會傳承前麵所有空夢使的過往，好的，不堪的，都無所遁形。所以十九，很清楚她的過去。
    殺意，驀然萌芽。
    隻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
    她不願意她的過往暴露出來，像臭魚一樣攤開在陽光下供人指指點點。
    她有兩對梅花刺。
    這是懷晚都不知道的秘密。
    當晚她用另一對梅花刺殺了十九——開膛破肚。
    探聽到梅兒找到晏子墨說了那一番話，連連心驚。梅兒說公子能看到她，可以聽到她，不知為何，冷汗就流下來了。好像公子真能看得到她手段毒辣的殺了與自己有舊的十九，心思狠毒。
    梅兒今日能對晏子墨和盤托出那些話，還表了自己忠心對她潑了髒水，她怎麼也是容不下梅兒了。
    所以她也殺了梅兒。
    沒有開膛破肚，知道梅兒過去的她把她抽筋扒皮。這才算對得起梅兒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