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是平靜，錦蘇便愈發的難受。
    總是這樣，時時刻刻不忘記靖國，靖國與他瀟淺憂到底有何幹係，要他如此賣力！
    “靖國不是有新君了嗎？”他錦蘇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關係！
    他的聲音悶悶的，瀟淺憂聽得不真切，“什麼？”
    “我說，明日就下旨傳位與錦鬱，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的死活了，也不勞你千裏迢迢地趕來說教！”抬首，錦蘇怒吼著，但眼淚卻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他抬手去擦，告誡自己不可以流淚，尤其是在瀟淺憂麵前。
    可越是這樣想，眼淚就越止不住，吧嗒吧嗒地掉在被單上，很快就暈濕了大片。
    “錦蘇！”自覺自己的話有些過分，瀟淺憂伸手撫了撫錦蘇的頭，柔聲道：“離岸雖然是瀟湘樓的人，但性子未定，你與他接觸又不多。再者錦鬱雖是皇室不假，但他來曆蹊蹺，不宜為君。你既然為靖國的君王，就該為靖國的百姓著想。”
    聽的有些惱火，錦蘇突然伸手勾住瀟淺憂的脖子，湊上去吻他。
    不同上次的淺嚐輒止，他吻的霸道而瘋狂，帶著激蕩已久的強烈的占有欲，肆無忌憚地在他嘴裏掃掠，竭力地挑逗著這個冷清的男子。
    直至二人呼吸都急促了，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瀟淺憂的唇，轉而埋首在他脖子上一點一點地啃咬。
    酥酥麻麻的感覺激的瀟淺憂倒吸一口涼氣，反應過來錦蘇在做什麼，出於本能地想要將他推開。
    但錦蘇卻抱得更緊，咬上他的耳垂，喘著粗氣道：“那把龍椅本就是為你而奪，淺憂，我喜歡你，我不想做靖國的皇，我隻是喜歡瀟淺憂的錦蘇。”
    “你醉了。”麵色更冷，瀟淺憂用力推開錦蘇，起身去倒茶。
    他拒絕的如此冷漠，毫不留情。
    “你明知我心意，既然不接受，又為何偏偏來招惹我？明明我已經離開……”
    兜頭一杯冷水澆下，錦蘇堪堪地住了聲，抬首看著立在床邊的清冷男子，有些不甘心，
    “離岸給你的酒裏有媚藥。”
    “嗬……”原來自己在他眼裏，不過是借藥發情嗎？
    他起身，雙唇還紅腫著，唇邊泛笑，頭發濕噠噠地耷拉在臉上，混合著洶湧而出的淚水。他悲涼地看了瀟淺憂一眼，這個瀟湘樓主，膽小的男人嗬，連承認愛與被愛的勇氣都沒有！
    他踉蹌著開門，隨手便將門外路過的女子拉入房中，推到床上，自己也欺身壓了過去。
    “爺，奴家……”
    雛鳳樓的女子經常遇到動手的客人，倒也習以為常，那女子一開始還試圖勸解錦蘇，話還沒說完，便被錦蘇堵上了嘴。
    錦蘇親吻著她的唇，撫摸著她的腰，不多時已經將她衣物幾乎除盡，他呢喃著：“別害怕，朕會迎你為後。”
    他說著，伸手去解女子的褻褲，卻被一雙柔軟的手抓住。他轉頭，老板娘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爺，咱們這兒的姑娘，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
    反應過來的錦蘇隨手拿起被子將幾乎全裸的女子包住，悵然下地，低聲道：“對不起！”
    自己怎麼會失控成這樣，果然，不該強求的。今日這樣一鬧，與淺憂，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吧！
    老板娘連忙將那姑娘拉起來，臨走時深深看了二人一眼。
    房門關上，屋子裏便靜了下來，隻能聽到錦蘇喘著粗氣的聲音。良久，他深吸口氣，背對著瀟淺憂，冷冷說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肯定會做出讓你後悔終身的事。”
    他說的如此決絕，如此不留情麵，卻又如此的卑微而懦弱。
    他太害怕，太怕從瀟淺憂口中聽到那些自己不願聽的話，他沒有勇氣再次背對著他站起來。
    “錦蘇……”瀟淺憂沒有動，隻是低低地喚了一聲，深覺自己該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叫你滾出去！”錦蘇痛苦地閉著眼，為什麼還不走！
    “我這一走，你肯定再也不願見我！”瀟淺憂上前一步，狠狠抓住錦蘇的肩膀，強迫他看著自己，那張臉上的淚痕，教他心痛不已。
    自小護著他不願他受人欺負，到頭來竟要他為了自己落淚嗎？
    瀟淺憂，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求求你走好嗎？”錦蘇近乎絕望地哀求著，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我做不到，要我在你麵前裝作不喜歡你什麼都不做，我真的做不到。”
    他痛苦地蹲下身，“我放過你，求求你，也放過我好不好！”
    “我說過，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瀟淺憂伸手，將那個近乎崩潰的人攬入懷中，撫著他的後背輕輕安慰，“保護你，是我瀟淺憂今生唯一要做的事。”
    他伸手捧起錦蘇的臉，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保護你是我的習慣，但你會長大，有自己的想法，我太害怕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也曾試著離開你，隻把你當做靖國的皇，當做是容妃娘娘的恩情，可我也不是聖人，我做不到。”
    “看你為了別人不顧自己性命，為了他們和我站在兩個極端，甚至說不再需要我！”
    “錦蘇，你以為痛苦的，就隻有你一個嗎？”
    錦蘇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那雙深邃的眼，充滿了痛苦的矛盾和自責。他有些恍然，無法理解剛才說的那些話。
    瀟淺憂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放在床上，俯首，輕柔地一點點吻去他臉上的淚痕，“你現在要逃，還來得及！”
    “為何要逃！”
    他等了整整十年，無論是沙場上殺伐果決拚死相搏，亦或是朝堂之上陰謀詭計運籌帷幄，都不過是換眼前男子一眼青睞的手段。
    他努力了太久，甚至透支了所有，就在頻臨崩潰下定決心要放棄的時候，才終於等來了這個遲了十年的回應。
    而瀟淺憂呢，他要的是他的平安是他一世安樂，甚至他奢侈地希望能護佑他萬民稱頌百世流芳。
    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離開自己設定的軌跡，朝自己完全不能掌控的方向發展，他開始驚訝、好奇、更多的卻是恐懼。
    他恐懼著有一天這個人會從他的視線中消失，恐懼著視線裏再也追逐不到他的身影。
    當那種恐懼真切而瘋狂地充斥著在他腦海中時，自詡沒有弱點的瀟湘樓主，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弱點，其實一開始就存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