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與死 第五十七章:這個位置,有什麼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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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白虎是最衝動的,起身正要反駁,被瀟何拉著坐下。
瀟何到底年長些,低聲道:“大人既然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隻管去做就是。”
白虎哼了一聲未語。
將白虎反應看在眼裏,瀟淺憂抬眼打量眾人,見他們雖沒說什麼,可臉上的表情,大抵不自在。他卻並未過多解釋,瀟湘樓是隻需要服從的地方。
見他不說,眾人也不再多問,起身離去。
【條件】
解紅零的醫術自然沒話說,為錦蘇療傷進展很順利。
所有人都在等著蘇憂帝康複的消息。
等來的,卻是一道立錦鬱為皇太子的詔書。
滿朝文武,無一不驚。錦鬱離宮二十年,從未在朝堂之上露過麵,甚至有大臣乃是頭次聽聞還有這麼一個皇子。
他們匍匐在地,慢慢抬首看著玉階之上,高坐攝政大椅的紫衣男子,希望他能給大家一個解釋。
然而,那位攝政王仍舊麵無表情,視線隻淡淡地看向遠方,並沒有作解釋的打算。
而此時的錦鬱,正在錦蘇房中,直直地看著後者:“為什麼?”
“皇兄喝茶。”錦蘇一身紫色便服,親自洗手烹茶,怡然自得。遞給錦鬱一杯後,自己也斟了一杯,淺淺抿了口,“這泡茶的水,還是去年綠鄂自紫竹間收集的晨露,別有一股香味。”
“為什麼?”錦鬱沒喝茶,而是重重地又問了一遍。
他回皇宮的目的,是要奪取錦蘇的皇位,而如今離這個目標僅有一步之遙,卻高興不起來。
也許,是得來的太簡單。
錦蘇擱下茶杯,“歐陽相爺一直以後繼無人逼迫我立後,如今太子已經有了,他自然不會逼我了。”
錦鬱蹙眉,直直盯著眼前的人,“你說謊。”
“既然知道,又何必硬要問?”錦蘇苦笑一聲,放下挽起的袖口,漫不經心道:“你回來,不就是為了那個位置麼?”
錦鬱無言以對,錦蘇能在與錦夜的爭鬥中勝出,並非偶然,即便有把柄在手,也不過是為他多添了一個籌碼罷了。他靠的,是手腕和謀略。
“皇兄想要這個位置,朕可以給你。”稍頓,錦蘇語氣堅決,“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話已經談開,錦鬱也不再遮遮掩掩。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打量錦蘇,打量這個能讓解紅零當做朋友的弟弟。可除了在他眼底看到一絲被歲月洗滌過的滄桑外,再無其他。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裏……”後麵的話,似乎用盡了錦蘇所有的力氣,低的剛好夠錦鬱聽見。
錦蘇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裏,記得善待他。
錦鬱問他:“你去哪裏?”
錦蘇看了看天際,飲了口茶,淡然道:“也許,四海為家罷。”
“皇上就甘心放棄這個位置?”錦鬱不能理解,當初為了這個皇位,錦蘇能蟄伏隱忍五年之久,如今卻說放棄便放棄!
“這個位置,有什麼好的?”他為了坐上這個位置,已經失去了太多。
錦鬱最終再沒有說什麼,或許他和錦蘇有那麼一點血脈相通,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悲涼,其中還參雜著複雜的情緒。
【訴說】
瀟淺憂來到流蘇殿,是第二日下了早朝。
錦蘇披著一襲袍子在書房畫畫,仍舊是一幅臘梅圖,筆鋒細膩處,點點濃墨暈染在宣紙上,於頂端綻放出一抹極致的豔紅。
瀟淺憂進門時,他正擱筆,抬首笑道:“淺憂來的正好,這幅畫,該提什麼字才好?”
那臉上的笑容太過熟悉,熟悉的令瀟淺憂有一瞬的怔楞。他曾經致力於讓這張臉上隻保持這樣的笑容,這樣幹淨而明朗的笑。
見瀟淺憂沒反應,錦蘇又問道:“可是朝中有事?”
瀟淺憂心中百味陳雜,信步過去,“錦鬱此人……”
不等他說完,錦蘇笑著打斷,“兄長雖自幼在外,卻也算的深知民間疾苦,若有不懂的地方,淺憂可好好教導便是。”
他一句話,已經將瀟淺憂後麵的話全部堵死。又滿心歡喜地將那副臘梅圖遞給瀟淺憂,“淺憂還未說,該提什麼字好。”
“皇上!”重若千斤的兩個字,從緊抿的薄唇中吐出。瀟淺憂退後兩步,雙膝一屈,重重落在地上。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聲音,“這天下,不可交到錦鬱手中。”
錦蘇愣了。
即便先皇在世,這個男子也從未下跪過,如今,竟然跪在自己麵前。
愣了許久,他笑了,笑的眼淚直流。他曾經將這個背影當做一生的追逐,一直看著他的腳步前進。
直到此刻,錦蘇才覺得,一切早已改變,回不到原來了。
“朕該如何?”他低聲問,手中的宣旨悵然落地,他繞過桌案,也跪倒在地,伸手去撫那道鮮紅的十字傷口,“淺憂要我如何?”
瀟淺憂身體僵直,垂下雙眸,不去看那張臉上陌生的表情。
錦蘇笑,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他的手在瀟淺憂臉上流連,微眯著眼。“難道你要我娶妻生子,為靖國江山留下子嗣?”
“此生我即便得不到你,也絕不會再與旁人成親。”那段情,在他心中輾轉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卻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告訴他。“淺憂,你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任何人來勸我都可,唯有你不行。”
瀟淺憂身體僵直,任由那手在臉上遊走,抬眸,卻直直撞進了錦蘇眼中的涼意。他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發緊,被什麼遏製著說不出話來。
他與錦蘇之間的那層薄紗,一直以來誰也不肯揭開,如今卻這麼清晰地擺在他們麵前。
錦蘇沒有要瀟淺憂回應,他隻是清清淡淡地說著自己的感情,仿佛與旁人無關。他說著當初的追逐,說著心中的不甘,也說著那些掙紮與痛苦,還有那些不敢說不敢言的話,今日說來,卻風淡雲輕。
瀟淺憂就那麼跪在地上,聽著有些恍惚,從什麼時候對錦蘇上心,他大概已經記不得了,甚至往事迷離,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隻記得昔年的少年,見到自己總是一臉別扭,如今卻再也不是當初年少了。
他想,時間到底改變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