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令錦蘇有些不敢置信。他慢慢地伸手，想要推開這令他幾乎窒息的溫暖。可手伸到半空，又無力的垂下。
    他終究無法，推開眼前的男子，哪怕這僅僅是一個夢。
    “嘖嘖嘖，小別勝新婚。”
    頭頂傳來熟悉的戲虐的聲音，錦蘇麵色一紅，本能地推開眼前人。抬首望去，果見解紅零隱在綠葉叢中，半起身子，正一臉戲虐地看著自己。
    再看看眼前的瀟淺憂，錦蘇臉頰上的紅一點點在耳根處暈染開。他怎麼就忘了，解紅零說在流蘇殿後院等自己的。
    瀟淺憂輕描淡寫地看了解紅零一眼，沒有絲毫的驚訝，淡淡道：“戲既然看夠了，就下來，我有話問你。”
    “你在太子宮耍了一通威風，如今又來興師問罪了，我可不是隋佐源。”解紅零顯然沒將瀟淺憂語氣中隱忍的怒火放在心上，倚靠著大樹換了個舒坦的姿勢。
    一絲笑意在瀟淺憂嘴角漫開，白皙的臉頰上，十字傷口泛著嗜血的紅。掌風起，已經將錦蘇推至院口，一瞬間寒光閃過，解紅零身下的樹幹已經無聲而斷。
    沒曾想瀟淺憂說動手就動手，解紅零挑挑眉頭，袖中紅帶飄出，纏住枝頭更高的位置，身形一晃，人已經出現在臨近的櫻花樹上。他看著樹下那個渾身殺氣的男人，也慢慢地笑開。
    “我與你之間，早該有一戰了。”
    話音落，銀笛響。
    麵對當著天下第一名頭的瀟淺憂，解紅零不敢有絲毫大意，軟劍自銀笛中抽出，堪堪避開那驚險一劍。
    不想瀟淺憂這一劍是虛，劍招還未走完，半空翻轉，側掃解紅零腰眼。
    解紅零倒吸一口涼氣，身子在半空一個扭轉，倚靠袖中飄帶，攀上樹梢方才脫了險境。見男子已經追趕過來，不敢有絲毫的停歇，足蹬樹幹，架起銀笛與軟劍，迎上那柄泛著青光的鬼司。
    雙劍相撞的一瞬，迸射出強烈的火光，層層氣浪激蕩開去，以摧枯拉朽之勢往四麵八方蔓延。
    漫天的白，令錦蘇駭人，血光濺出，他甚至不能分清究竟是誰受傷，又是誰被擊中。
    “不要打了。”滿眼的血色令錦蘇駭然，他搖著頭後退，嘴裏的呢喃被打鬥聲淹沒。懷中的血獄蠢蠢欲動，脫衣而出，在半空化出本體，將錦蘇也給吸了上去。
    那聲嘶力竭的一聲吼叫，終於令正激戰的兩個男子回神，轉頭見了飄在半空的錦蘇，皆是大驚失色，不約而同拆招。
    “錦蘇！”瀟淺憂麵色泛白，縱身上前，斜裏一條紅巾卻攔住了他的去路，解紅零的身影已經向他一步，幾條銀絲自袖中射出，探入紅光中，隔了好一陣，才將錦蘇托了出來。
    錦蘇落地的一瞬，解紅零的嘴角溢出了血絲，身子搖搖晃晃，半屈膝跪在地上。
    接住錦蘇，瀟淺憂抬首看著解紅零，眼底眉梢全是擔憂。
    “我沒事。”解紅零輕輕一句話，伸手撫了撫肩上裂開的幾條血口，笑了笑。那些傷口，是剛才的打鬥中，被鬼司所傷。而剛才為了將錦蘇剝離血獄的反噬，又被血獄劍氣所傷。
    一日之內被天下排名一二的劍所傷，天底下可沒有誰能有他這樣好的運氣。
    見瀟淺憂還在遲疑，解紅零臉上笑意收斂，看了看他懷中的錦蘇，沉聲道：“血獄殺氣非同一般，再不為他運功療傷，隻怕我這個聖手菩提，也無能為力了。”
    瀟淺憂當即不敢耽擱，帶著錦蘇去了寢宮。
    【血獄】
    血獄主殺，以血為食，乃大凶之劍，奪人心神，非意誌非凡者不可駕馭。
    瀟淺憂繼承瀟湘樓時，也同時繼承了上一代樓主所持有的兩把劍，鬼司與血獄。
    自此之後，廟堂之高，江湖之上，鬼司劍出，必定見血。
    而那把血獄，卻從此銷聲匿跡，再無蹤影。
    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男子會將血獄封存為一把玲瓏匕首，更不可能想到他會將這把匕首交給毫無功底體質陰弱的錦蘇。
    原本瀟淺憂將血獄的反噬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無論錦蘇如何，不會受任何傷害。卻不曾想，那人倔強，這些年來不僅以血喂養血獄，更將反噬從瀟淺憂身上轉移到了自身。
    血獄這等凶劍的反噬，以瀟淺憂的功力尚且能承受七八分，可錦蘇無半點功底，這一擊幾乎足以致命。若非解紅零事先將其奇經八脈封住，隻怕早已經爆體而亡。
    即便瀟淺憂，此刻就也僅僅能以真氣將他體內亂竄的氣息引導歸位，可要將血獄殺氣導出體內，他也沒有把握。
    “當年我就說過，你這樣會害了他。”解紅零斜斜靠在門邊，雙手環胸看著床上的錦蘇，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卻掩不了眸子裏的擔憂。
    仔細替錦蘇掖好被角，抬首看門邊的解紅零，視線落在他肩頭兩條還未結痂的傷口上，皺了眉頭，“你有辦法救他。”
    “辦法有，但我無能為力。”解紅零聳聳肩，指了指肩頭的傷口，“沒有多少人，能在鬼司與血獄雙劍重傷之下，還能活命。”
    “解紅零……”瀟淺憂咬牙，他說的沒錯，沒有人能夠在鬼司與血獄的重傷下還能活命，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如今能夠救他的人，隻有你了。”
    解紅零垂首，默了半晌，喃喃道：“能求天水碧莊的天水碧玉，或許能將他體內的殺氣吸盡。”
    瀟淺憂默然。
    眾所周知，天水碧玉乃天水碧莊的傳世之寶，莫說朝廷與天水碧莊素無往來，即便與他相交甚厚的武林世家，也不得一借。
    “要得到天水碧玉，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就看你如何抉擇。”漫不經心的話帶著一絲戲虐，解紅零移步進殿，看著瀟淺憂，一字一頓說道：“拿一個靖國，交換一個錦蘇。”
    瀟淺憂蹙眉，他看不懂現在的解紅零，或者說從來就沒懂過這個人。
    見他用一種不明的眼神打量自己，解紅零索性大方坐下，抬眉輕笑，再次問道：“你是要靖國，還是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