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與死  第二十八章:你來這裏做什麼?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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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蘇微微蹙眉,暗道江湖的事情,還真是錯綜複雜,不過這樣一來,倒是好打發隋佐源了。
    他就不信,隋國的民風開放到容許他娶一個男人做太子妃,何況那林傾城是怎樣的角色還不知……
    見錦蘇嘴角一抹笑意,朱雀猜了他大概的心思,提醒道:“皇上,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林傾城既然不願江湖中人知道自己的性別,定有原因。一旦他們知道皇上透露了他的性別,隻怕會和天水碧莊結下梁子。”
    錦蘇雖然不了解江湖,可朱雀說的多半不差,何況天水碧莊的才幫了自己,總不能轉身就反咬一口吧。
    “既然如此,就讓隋佐源自己去吧。朱雀,你替朕擬一道拜謝信,勞煩林莊主多多包涵零兒。”錦蘇語調輕鬆,左右林傾城是做不成太子妃,任憑隋佐源去鬧也無妨。他若是得罪了天水碧莊的人,更好。
    【反目】
    安皓天戒心極重,尤其是成了安國的王,天下間更沒幾個能夠讓他信任的。
    施華宮本就是個冷清的地方,如今安皓天被囚在這裏,更是整日整日的不見人影,至少,明麵上,這座空落落的院子裏,隻有他一人。
    書卷翻到最後一頁,安皓天合上書本,抬首望去,夕陽又從窗縫中鑽入,告訴他一日時光又匆匆過去了。
    他起身,第一次開了窗。
    死一般沉寂的皇城,籠罩在一片殘血下。
    安國落到這般地步,是他一人之過,或許現在就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
    原本還慶幸,那人沒有回來,至少是安全的。卻沒有想到,他終究還是來了。
    樂軒,你到底為什麼而來,是為了安國,還是為了王兄?
    垂首苦笑,怎麼會,他怎麼會因為自己而來?
    院子裏栽種的,是安樂軒喜歡的鳶尾花,成片成片的火紅在院子裏綻開。
    這些花都是經由他親手栽種,親手打理的,猶記得那人一身鮮衣在花海流連,不知是花羞人,還是人襯花。
    卻不知,那是最後一次見他,也是他最後一次喚他皇兄。
    為了一個叛臣,他絕食而抗,當著滿朝文武,將自己批得體無完膚。
    想起往事,安皓天隻覺心如刀絞,不敢再想。
    許久沒打理的鳶尾花,已經被枯枝殘葉覆蓋。
    他歎口氣,移步至門邊,黑暗中人影一閃,擋在他跟前。
    “怎麼,亞父連孤出入施華殿的自由都限製了?”安皓天冷聲問道。
    自被囚在施華殿,安皓天便從未踏出這裏一步,平日裏也視他們如無物,今日這般反常,難怪要引起幾個守衛的注意。
    安皓天在心裏勾勒過無數遍,他和安樂軒再次相見的場景,甚至想過,二人此生或許再也不會相見。
    卻沒有想到,二人再次相見,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場景下。
    他依舊一身如火的長衫,一頭清秀的發絲,隨性而張揚。
    身後,是那一片開的如火如荼的鳶尾花,紅紅的一片,就如蜿蜒的匹練,特意為他而鋪墊。
    事實上,這滿院子的鳶尾花,確實是為安樂軒而綻放的。
    “你來這裏做什麼?”所有的感動化作深深擔憂,安皓天抓著紅衣男子的手,將他推出門外,厲聲喝道:“離開這裏,他們都會放你離開的。”
    “我為什麼要離開?”安樂軒從未覺得眼前的的竟然如此天真,天真的不像那個殺人如麻的皇兄。他笑著拂開胳膊上的手,信步踏入施華宮。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甚至連一盞燈一個瓶的位置都沒有變。他在昏暗的房間裏信步走著,輕易避開桌椅,繞過火爐,一路到了案前。
    甚至能一一拂過桌上的文房四寶,每一支狼毫的末端,都有他親手雕刻的那個字。
    安
    他願得,隻是歲月靜好,安安穩穩。
    而他要的,卻是安國的天下,兩個人,就這樣背道而馳,越走遠越,等到幡然回首,看見的,是彼此傷痕累累的背影。
    握住筆杆的手稍稍用勁,傳來的痛感令他恍惚,自己如今,連折斷一支筆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安皓天靜立在門邊看他,不懂現在的安樂軒,讀不懂那張臉上的笑,那雙眼裏的輩,甚至連他的一舉一動,都要費盡心思去猜真假。
    他恍惚覺得這一切隻是一個夢,夢的太真,令自己不想醒過來。
    “樂軒……”安皓天輕聲呢喃著,朝那抹紅影走去,慢慢靠近,伸出的手即將觸到那人的瞬間,猛烈地縮回。
    他太害怕還未來得及感受那人衣角的溫度,碰觸到他的一瞬,眼前的一切便碎裂了。
    “啪……”安樂軒打燃火折子,將殿中的燈一一燃起。
    突如其來的光,令安皓天有瞬間的不適,不由自主地捂住眼,透過指縫,看見的仍是一身紅衣的安樂軒。
    他站在影影綽綽的燈光裏,仿佛要把時間站成永恒。
    安樂軒低身坐在岸邊,那是他從前最愛的地方,冬日裏捧一個火爐子,夏天便置放冰塊在一旁。他練字,他便研磨,偶爾也會搗搗亂。
    往事繪製成一幅幅如詩的畫卷,譜出的卻是不堪回首的樂曲。
    不由自主的,安皓天行至案邊,執筆平宣。
    安樂軒已經揭開硯台,往裏頭滴了一滴香茶,研磨起來。
    他走筆,他觀摩,二人默契的都沒說話,好似歲月靜好從未改變,他仍是對他嗬護備至的皇兄,而他仍是不知愁的那個少年。
    濃墨在紙上散開,堆砌成一幅山水。那是安國的天險,樓涯。
    也是二人心上,不可言說的傷。
    安皓天擱筆,安樂軒也停了下來,風還未吹幹濃墨,卻先將紙卷走,從二人眼前飄過,一路飄著出了施華宮,落在未知處。
    “我見過小世子了,很可愛,也很聰明。”隔了許久,安樂軒才開口,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靜。
    安皓天雙手負在身後,頭微揚,閉了閉眼。他這一生虧欠的人太多,兩個孩子在自己的授意下出聲,卻從未享受過父親的嗬護。他竟然不記得他們的容貌,甚至連名字,都很含糊。
    安樂軒繼續說道:“哥哥安子鳴,弟弟安鳳息。”他笑,卻怎麼也掩不去眼中的悲涼。“我看著鳳息跟在子鳴身後,一遍遍喊著皇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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