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與死 第十一章: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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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瀟淺憂用被子將錦蘇包裹著,攤開手掌,七條黑線蔓延在掌心。
他眸子一沉,安樂軒已經上了馬車,連忙覆下。
“你似乎受傷不輕。”瀟淺憂掌心的黑線,安樂軒很清楚地看到了。
“我沒什麼大礙,隻是錦蘇再次遭受寒氣襲體,不知能否撐到解紅零到來。”感覺懷中人還在瑟瑟發抖,瀟淺憂眉頭深皺,如果錦蘇有事,他會讓隋國陪葬。
“看來對方來頭不小。”能夠重傷瀟淺憂和錦蘇,而且還能躲過暗衛的搜查,在靖國,似乎沒有這樣的力量。
“隋國太子,隋佐源。”將錦蘇擁緊,瀟淺憂淡淡說道,“這個人野心不小,將來必定會是大患。”
“隋佐源?”安樂軒輕聲呢喃這個名字,仿佛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十分凝重,“你打算怎麼做?”
錦蘇傷成這樣,瀟淺憂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個男人,表麵上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一旦遇到了錦蘇,是極度自私的。
瀟淺憂沒有回答,他眼中的堅決已經表明一切,隻是現在內力全失,還不是時候。
回到蘇府,瀟淺憂便命人準備好藥草和木桶,並且找到安皓天,讓他運功催發藥性。
安樂軒靜靜地倚靠在廊下,瀟淺憂就在不遠處負手而立,雖然一臉平淡,心裏卻十分擔憂。
隨後趕來的蘇忘蝶上前來就揪著瀟淺憂的衣領子,凶神惡煞道:“你到底對我哥哥做了什麼?”
瀟淺憂皺眉看她,“蘇小姐都不用腦子思考問題嗎?”
蘇忘蝶愣了一下,待瀟淺憂走遠,才反應過來他罵了自己,正要追上去,被安樂軒拉住。
“忘蝶,錦蘇沒事,讓瀟淺憂靜一靜吧。”
在家國利益和錦蘇兩個選擇中,瀟淺憂顯然猶豫不定。
蘇忘蝶看不懂安樂軒眼中的情緒,更看不懂瀟淺憂,隻是心裏明白,這兩個男人,都不會害錦蘇哥哥。
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隻是,老天爺,我蘇忘蝶這一生很少求人,求求你,不要再讓錦蘇哥哥受苦了。他這一生,已經過得很淒涼了。
錦蘇醒來時,看見的一張痞笑的臉。
“十三叔……”他雙手撐起,卻在看到錦麟身下的輪椅時,驚訝地張大的雙瞳,“這是……”
錦麟垂首看看,嘴角暈開一抹輕笑,故作輕鬆,“以前看你坐在輪椅上,就總是想,那個時候,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似乎有點明白了。”
“怎麼會這樣?”錦蘇一陣悲涼,當年為了令錦夜放鬆警惕,自己在輪椅上一坐便是整整五年,那五年所承受的痛苦,此生再不想經曆第二次。
錦麟雖然玩世不恭,可沒有失去分寸到重蹈自己覆轍的地步,也就是說,他的腿,是真的廢了。
“不過被惡狗咬了一口,沒什麼大不了的。”錦麟一臉無所謂,“你呢,一段時間沒在你身邊,又弄成這幅模樣,可真不讓人省心。”
錦蘇翻翻白眼,隻有他最沒有資格說這話。
將隋佐源的事情說了一遍,錦麟眉頭緊皺,“我這麼急趕回來,就是覺得有件事情很奇怪,在毅國隨處碰到隋國的人,調查林福的時候,也是隋國的人偷襲,才會廢去……”
說到這裏,錦麟伸手壓下自己雙腿,雙眸染上點點憤怒,嘴角漸漸暈開一抹冷笑,“隋佐源,這筆賬,我定會與他清算清楚。”
“十三叔,你確定是隋國的人嗎?”錦蘇凝眉,隋佐源出現在靖國,而隋國的人出現在毅國,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安排?
“林福暗中聯係大臣要奪火蓮的王位,背後肯定有人撐腰,加上襲擊我的人是隋國人,原本我還能確定,不過聽你說過之後,就能肯定了。錦蘇,你打算怎麼做?”
“有人想看我靖國的實力,自然不能讓他失望。”錦蘇勾了勾唇角,隋佐源給他帶來的見麵禮,留下了深刻印象,“來而不往往非禮也,十三叔,我們靖國可是禮儀之邦。”
錦麟笑著搖搖頭,此時此刻,錦蘇才露出了屬於王者的一麵,“想到什麼主意?”
在謀略方麵,錦蘇深的瀟淺憂真傳。
“不可說不可說……”錦蘇笑著搖搖頭,轉眼,卻看見門邊站了一人,長長的黑袍拖曳在地,上麵的旭日卻失去了往日的光芒,籠罩在一層陰暗中。
“我有事拜托你。”這不是安皓天第一次求錦蘇,也不是最後一次,雙眸暈染點點悲涼,那張剛毅的臉,透露出主人的不甘,以及無能為力。
錦麟深深地看了安皓天一眼,識相地出了房間門,在於安皓天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輕聲呢喃道:“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江山不負卿?”
這話,他說給安皓天聽,說給錦蘇聽,更說給自己聽。
或許,他們永遠也找不到答案。
滿園的白雪壓枝低,恍如雪白的美女櫻開滿,一身白衣的男子就站在樹下,微風卷起那頭黝黑的長發,劃過左臉頰上猩紅的十字傷口,這一切看起來如此違和,卻又如此唯美。
“看來,我們是同病相憐了。”錦麟劃著輪椅來到瀟淺憂身邊,這個男人身形雖然仍舊飄逸,卻掩不了失去內力的事實。
“你這雙腿會怎麼回事?”瀟淺憂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內力,絲毫不以為意,不過被短暫封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錦麟的現狀才令他更在意。
“腳筋斷了,腳骨粉碎,還被下了蠱,即便是聖手菩提,這下也沒轍了罷。”漫不經心的語氣,或許這將是他一生的遺憾。
接受這個事實,他隻用了兩個時辰,但要接受不能擁有那人的事實,隻怕要用上一生。
“如果解紅零聽到這句話,會暴走的。”錦麟能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是傷的不輕,這次,解紅零除了暴走,恐怕也無能為力。
瀟淺憂不禁想到當年,看到錦麟懷中的錦蘇,那羸弱而倔強的樣子。那一刻,他曾想毀了整個世界,也是從那時起,她和錦蘇之間,才會越走越遠。
“堂堂瀟湘樓樓主,擁有天下第一劍的瀟淺憂,竟然會被人封了內力,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仇家尋上門來,將你碎屍萬段呢。”他臉上帶著痞痞的笑意,仿佛仍舊是那個逍遙王,然而,無論在怎麼偽裝,卻仍舊掩不去眼底深處的悲涼。
瀟淺憂沒有回應,他這一生有太多的仇家,多到自己沒有時間去記住任何一個。抬首,天際飄蕩而過的白雲,倒映出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我看到錦夜了。”
瀟淺憂的話很輕,輕到錦麟以為是幻覺,他仔細想了想,那個名字很熟悉,可在哪裏聽過呢?
似乎想起來了,和自己都姓錦,擁有的,卻不是皇家的血統。
久違的名字,令錦麟想起了往事。母妃得以沉冤,他卸下一身包袱,便將往事盡數埋葬。
“如果我沒記錯,錦夜已經瘋了。”錦麟悠悠道,瀟淺憂刻意在這個時候提出來,應該不是為了讓自己回憶一下往事。
“錦夜雖然瘋了,可時隔兩年,誰也不確定他現在的情況,朝中不滿錦蘇的人大有人在,一旦得知錦夜沒死,難保不會再起風波。”
“你最擔心的,應該不是這個吧。”錦麟見瀟淺憂欲言又止,接過他的話問道。
“朝中大臣再有野心,也深知錦夜非皇室正統的事實,不會貿然行動,我怕的是,隋佐源利用錦夜,挑起靖國動亂。”瀟淺憂輕聲道。
錦麟挑眉,身子往後靠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既然這樣擔心,再回朝堂就行了。”
他實在搞不懂眼前這個男人,皇兄在位時,一人攬下所有事務;錦夜在位時,盡心盡力輔佐,可當錦蘇繼位為君,他卻將那人獨自一人扔在高位。
“現在的靖國,需要的不是淺憂丞相,而是一個明君。”
微風拂落枝頭積雪,落在瀟淺憂肩上,濕透白衣,冰涼之感傳來,卻絲毫不覺。
“瀟淺憂,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是敢作敢當的人,為何一遇到錦蘇,就變得成了膽小懼事的懦夫?”錦麟嗤笑一聲,斜斜靠在輪椅上,一道內力射在樹上,雪花紛紛揚揚落下,灑了瀟淺憂滿身。
拂去衣上雪花,瀟淺憂並未將錦麟的話放在心上,眼下他最關心的,還是錦夜的事,“青龍與玄武呢?”
“到順碩後就不見了蹤影。”錦麟百無聊賴地說道,對於青龍二人將他扔在城門的事情,十分不滿。而他們又是瀟淺憂親自調教出來的,賬自然算在他身上。
“照顧好錦蘇,我出去一趟。”轉頭看看緊閉的房間門,瀟淺憂轉身離去。
錦麟看看自己雙腿,衝瀟淺憂吼道:“我也是傷患啊。”
瀟淺憂頭也不回地朝他揮揮手。
誰也不知道安皓天和錦蘇說了什麼,那日從錦蘇房間出來,安皓天便離開了蘇府,踏上了回安國的路。
安樂軒仿若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