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
    顧長樓祈雨之事，被坊間傳得神乎其神。
    更有甚者，將顧長樓寫入了戲折子，定名西聖王祈雨。戲樓裏每每排出這場戲，必定是人客滿座。
    那段神壇獨舞，也被編排成曲，流於中原。
    薛琳琅打趣顧長樓。
    “民間稱你為西聖王，外使大人可還喜歡？”
    顧長樓正在描就丹青，頭也不抬。
    薛琳琅自知無趣，便搖著扇子約了旁人去戲樓觀戲去了。
    戲台上那人粉妝而飾，所唱所演皆是顧長樓。天子腳下的戲樓名旦，表演之能應是無可挑剔，薛琳琅卻緊鎖眉頭，毫無悅色。
    顧長樓的清冽沉靜，顧長樓的落寞孤高，顧長樓的仙風道骨，顧長樓的目空一切，顧長樓的氣韻風姿……台上那人，根本沒有半分相似。
    薛琳琅歎了口氣，這也怪不得戲子，畢竟……
    處世而絕塵，非顧長樓不可。
    然而，顧長樓涼薄，難以親近，這般不通世俗情理之人，也不知將來是那個女子能受得住，甘心嫁他。
    想到這裏，顧長樓驀地從軟椅上驚起，身形擋住了後座的看客，引來一陣喧嘩和非議。
    薛琳琅似是對周遭指責全然不知，隻呆愣愣地站在那裏，心口發涼得厲害，卻又不知是因了何故。
    半晌，薛琳琅才終於在戲樓小廝的攙引下茫茫然踏出了戲樓，待到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了外使府門前。
    若是換做以前，怕是早已大搖大擺地踏進了外使府，今天卻楞生生站在門前，腳下挪不動半步。
    薛琳琅定了定心神，相處多年，自己竟還不知顧長樓如今年歲，更是不知他可否跟自己一樣，尚未娶妻。
    更讓薛琳琅苦惱的是，自己為何會這般在意外使大人娶妻之嫌。
    明明不準自己再想，腳步卻不聽使喚地走到了外使府。
    顧長樓出門便撞見薛琳琅一臉失落，立於門前出神，不禁問道：
    “丟銀子了？”
    薛琳琅一臉隱忍，默不作聲。
    顧長樓見形勢蹊蹺，怕是薛琳琅身有不適，忍不住伸了手覆在薛琳琅的前額。
    薛琳琅並未閃躲，抬眼注視顧長樓，目光灼灼。
    “外使大人，你可有娶妻？”
    輕輕貼合在薛琳琅額前的手僵硬了一下，顧長樓抽回手，整了整衣衫。深知麵前這位武林盟主向來言行唐突，毫無因果可循，便不做回應，轉步離開。
    薛琳琅箭步而上，攔在顧長樓麵前。
    “外使大人何必這般謹慎，可有妻室，告知我又如何？”
    “盟主大人在我府前百般糾結，就是為了問我這等私事？”
    似是被人點播一般，薛琳琅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無狀，不免結舌。
    眼見薛琳琅的神情像是鬱結了諸多心事一般，顧長樓輕歎一聲。
    “在西域，國教教主按律不得娶妻。”
    ……
    楊柳風過，薛琳琅癡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