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告訴他，學校聯係不上他跟他的家人，最後隻有聯係他國內的姑姑，告訴她自己被學校開除的緣由，然後姑姑很生氣。
    “有多生氣？”陳陌笑，眼如寒霜：“最多也不過是不認我罷了。”
    “也許比這個還糟糕。”
    “啊哈，沒事。再痛苦的事情我都經曆過了，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呢？”
    什麼都不重要了，父親死了，他被迫在很短的時間裏接受了很多東西，比方說堅強；又學會放棄了很多東西，比方說男人的尊嚴；又失去了很多東西，比方說摯愛親人以他常常引以為傲的學業。
    什麼都沒有了，半生裏最最重要的東西，親情，學業，尊嚴，朋友，家人……都沒有了，他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不怪你姑姑嗎？”男人問。
    “完全不會，若換做是我，我會比她還要生氣，還要感到屈辱。”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這樣，你不能說它無情，你不能說，因為它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無情。
    仿佛是一下子，陳陌懂得了很多，不再單純，也不能再單純。這也算是一種收獲不是嗎？雖然為此付出的代價太過於慘重。但無論怎樣他都必須得承受，因為這是他的人生。
    餘下的時間裏，陳陌便在心中默數著，還有十天，很快便會過去。
    十天確實很快便過去，當最後一天的黑夜消失，陳陌從暗格子裏爬出來，迎接他的是戴文，那個滿臉妖豔的男子顯得異常沮喪，他擁抱了陳陌，盡管陳陌全身上下看起來異常的髒亂。笑話，在那個暗格子裏呆了二十天，如何還能幹淨呢！但是戴文顯然沒有嫌棄，他擁抱他的熱情仍舊是很高昂，語氣一如既往的悲憫沉痛：“親愛的，我居然沒想到你會躲在這裏。”
    陳陌笑容滿麵的回抱住他：“戴文叔叔，你排除了所有人，就是沒想到我居然會跟自己的老師勾搭在一起，但是沒關係，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下次吸取教訓就好了。”
    戴文點頭：“對，親愛的，你給叔叔上了很好的一課，下次叔叔必然不會再輕敵。”
    “那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這是我答應你的。”戴文鬆開擁抱住陳陌的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動作極其紳士，神情極其溫柔。
    陳陌大步的走出了這座地下王城。後麵，是老師的屍體，跟著他一道扔了出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陳陌抱著老師的屍體，一步一步，步履艱難的行走在清晨L市的街道上。
    父親所有的存款都已經被戴文給凍結，房屋車子早已也被他收走。父親倒是給自己和弟弟留下了一份不少的存款，隻是他已經在弟弟離開之前，將它作為弟弟日後的生活費與學費轉到了姑姑的賬戶上。
    陳陌用手上最後的一點積蓄，葬了老師，然後將剩下為數不多的錢留給了他形婚的妻子。最後，身無分文的陳陌，如一條流浪狗般，在L市的城市裏遊蕩。身無分文同時又身敗名裂，沒人願意搭理他，而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來搭理。
    更不願搭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