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章 The First(待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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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霍恩裏斯站在一排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後邊,一頁一頁的翻看著手中的表格。偶爾抬起頭掃一眼前方光裸著的成年男性們——如果要附帶一個限定詞那就應該是剛剛被那群白領子的女人們處理完畢正在接受他手下這些小子們的水槍衝洗的麻木的成年男性囚犯們。這一批進來的人並不是很多,沒能讓他成功的欣賞到一些奇形怪狀的紋身難免讓人有些遺憾。羅德又將手中的表格翻過去一頁,原本漫不經心甚至有些膩煩乏味的目光在看見那張登記照片時突然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比起其他的囚犯他顯然要更適合這種稱得上是醜的寸頭,像是在灰色顏料中調和了藍墨水一般的眼睛透露出略帶危險的光芒,嘴角的角度無不顯示著他有些糟糕的心情,也許是無聊也許是憤恨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各種各樣的東西。但這並不妨礙他似乎能夠穿透這張紙從照片中得到新生的壓迫力。他就那樣隨意的套著黑白條紋的外套,露出貼在結實的胸膛上的黑色便服,顯然是被強迫舉著的名牌上貼著他的罪行,但那人就那樣有些歪斜著的站著單手舉著的牌子因為地心引力或者其他什麼因素而略微朝一邊傾倒,但因為與身體的歪斜又有不同所以看上去顯得無傷大雅。身體的傾斜使得照片上的人所對應的布景板身高和表格中登記的略有出入,甚至還使得掛在腰間的編碼牌被遮住了一小個角落——編號“A147715601”,一個名叫顧桀的囚犯。
“長進啊,現在的小子。”羅德感慨了一句,匆匆瞟了一眼一長溜行走著轉著身子的囚犯們,朝著他的副手打了個意味不明的手勢。副手是個新調來的前任“藍襟”成員似乎是叫做克萊恩,據說受了點傷才被調來給他當副手的,這群不顯山露水的藍領子們真是有夠傲氣的了。
“有什麼指示嗎?隊長。”克萊恩是個留著毛寸的高瘦男人,抬眼看見羅德的手勢,心下有點不明所以。這群紅領子的莽夫們真以為誰都能習慣他們那種獨特的交流方式嗎?至少當初在“藍襟”隊伍的他是不懂的。
羅德看起來也是料到了他會直接開口,懶得對這個新來的再做什麼訓斥之類的行為——沒這個必要,聽白領子的女人說這家夥也就隻能在這再呆一段日子了:“結束之後先把這小子帶到我這兒來。”
他將一疊的表格轉了個方向,生著粗糙繭子的食指指在照片的邊上,“顧桀,也就是這小子,明白了嗎。”
“明白。”克萊恩顯然沒有太走心,又或許他正在腹誹著這個高壯的“紅襟”隊長的發情期真是像兔子一樣也說不準。
…………
顧桀混在一長串的囚犯隊伍中資料上,屬於身高的那一欄,登記的那個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大數字使得他微微低頭就剛好看見前麵人的頭頂——也許他比前麵那個像地精一樣矮壯的男人高了二三十公分也說不定。當然,如果這樣,那就證明前麵那家夥的身高最多不超過一百七十。顧桀“嗤”的笑出聲,發出低沉而又輕微的聲響,似乎是這樣一個沒營養的分析戳中了他此時疲乏的神經線一般。
老實說在來這兒之前,他並不認為會被抓回來。一年半之前,他剛剛狠狠地在聯盟四國的臉上扇了個巴掌;那個號稱是G國越獄可能性為零的“聯盟G國國家軍事第三監禁機構”——書麵用語至少是這樣的,從那個地方逃了出來,甚至,還弄殘了四個獄警以及一個追捕的軍官。
“我他媽就不該回來。”他喃喃自語,被押送到這裏之前本來還在大洋彼岸的Z國享受著難得的假日,沙灘、日光浴還有好看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們。然後,他親愛的大哥告訴他“最近放的寬了,有消息說裏頭又出了點亂子,你差不多可以回來了。”
於是,他一周之後又再次偷渡回國,結果呢?剛剛呼吸到這個算是他祖國之一的國土上並不算好聞的夾雜著海水腥鹹的味道的空氣時,就被全副武裝的特殊部隊圍了個正著。為首的,自然是他家那個顧宇顧少校。
“舍得回來了?”
“不舍得。”
“……”
“這麼大排場?別說就是為了堵我,二哥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然後,他家堂兄就抬了抬手;那群兵們就直接抬槍將包圍圈又縮小了一點。顧宇當時穿的是G國的黑色製服,顯然在計劃中就沒有他動手的必要。顧桀瞟了瞟包圍他的部隊,好家夥,不多不少整整十四個如果正緩慢走向他的那個穿著令人行動不便的軍服的顧宇也算在內的那就有十五個。
槍藏在外套的兜裏,專門定做的外衣口袋開的很深,不過就算有槍估計也隻有被抓的命,畢竟隻是把方便攜帶的小型手槍還剩幾發子彈都不一定。顧桀將左手伸進兜裏,他其實是個左撇子,雖然小時候強行訓練使用右手讓他多少有些像個右撇子,但這還是掩蓋不住他的左手比右手更為好使的本質。
“伯父其實很想你。”顧宇這麼說,他微微鬆開右手製服的扣子,顯然不僅僅隻有顧桀一個人認為這衣服讓人活動不開,“伯母提到你總是想哭,老爺子也很想你。”
“所以?抓我回去?”顧桀盯著他堂哥的眼睛,左手握著還沒上膛的手槍——就算很渺茫他也不樂意就這麼被抓回去,“我不適合部隊,但是不代表監獄就會適合我。”
“你注定要被抓回去。哪怕你一年前逃出了第三監獄,但這次你沒有辦法的。”顧宇歎了口氣,似乎在斟酌著語言一樣,他從小看著堂弟長大,雖然他僅僅比顧桀年長四歲但的確是見證了顧桀那段在軍隊裏的童年。
“老爺子那邊給你打通關係得罪了不少人,本來是兩年的死緩,老爺子還是舍不得你。無期,這是最後的量刑,附加刑之類的還沒裁決好。不過,家裏……現在也就隻能保住你的命了,阿桀。”
顧桀沒說話,顧宇也就繼續往下說:“這次是GT,不是第三監獄那麼簡單了。”
顧宇說完一眾人就打算直接將顧桀拿下,如果在顧宇說話之前動手的話顧桀興許靠著跳海之類的逃跑方式還能撂倒三五個然後帶傷逃亡。GT,顧桀明白這其中的利害,他不想被關進去,但是要逃……還是必須先進去。
“後麵的人跟上來!”獄警專門的製式皮靴不耐的在水泥地上摩擦著,發出硬底與地麵上的細碎沙石摩擦的粗糲聲響。顧桀被這姑且算是噪音的聲響拉回了思緒,習慣性的活動了兩下莫名發酸的左肩,當時挨了顧宇一下可不是白挨的。
視線越過前麵那個地精一樣的男人的頭頂,迎麵走來一個高瘦的男人,發際線似乎有些偏後,不過,留著那樣短的毛寸就算再後一點估摸著也沒有什麼問題。男人的官職顯然比領頭的那些雜兵們來得高,他伸手招過一個身形偏胖——也許是和這個瘦竹竿站在一起才顯得偏胖的獄警,在手中似乎是資料的一疊紙上比劃著。顧桀無心在意這些雜七雜八的人,他偏頭掃了兩眼身邊的景物,現在停在類似操場一樣的地方吧,估計就是平常“放養”的場所。比第三監獄來的大,也許是因為在這個前任軍事要塞的島嶼上並沒有內陸地區那麼寸土寸金吧。
“A147715601,顧桀。”前方傳來獄警傳喚的聲音,如果說在聽見那串長到令人費解它的排列方式的編號喊出來時他還可以沒有反應的話,那麼在之後那個名字出來時他就注定要做出反應。
前頭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那個編號,才切入正題,“出來,特殊傳喚!”
話畢他又跟其他的人吩咐了兩句,大部隊繼續前進著,隻有顧桀站在原地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哈欠。
先前來的高瘦男人就是克萊恩,這個沒章幾斤肉的男人反倒比顧桀還高出一截,雖然不排除隻是軍靴自帶的高度差。
“A147715601,你要習慣這個稱呼,進來了以後……”克萊恩習慣性的擺出上位者的姿態不輕不重的教訓了顧桀兩句,雖然說到一半他就停下來了,“你跟我來吧。”
顧桀不喜歡克萊恩打量他的眼神,雖然打量這個行為本身就讓人很難喜歡,但是顧桀就是單純對克萊恩的眼神有點意見——像是……偶然得知上司和男助理的老婆有不正當關係的女下屬一樣,曖昧、鄙夷、厭惡還混雜著八卦以及一些過於複雜的情緒。總之就是令人後背發毛。
目的地並不遠,所以他與克萊恩並不愉快的短暫相處也就到此為止了。克萊恩敲了三下房門,隔音效果以及材質都完全良好的特質房門發出有些不一樣的聲響。
“隊長,A147715601已經帶到。”克萊恩說完,向後退了一步恰好退至顧桀身後,“我先下去了。”說完輕聲哼笑了一下,快步離開了。當然,走之前他也沒忘記再用同樣的眼神瞧了顧桀一眼。
顧桀是直接扭門就進去了,至少在他看清室內人之前都還是抱著無所謂又莫名其妙的心情。“長進啊,小子。”
房裏的人,也就是紅襟隊長羅德·霍恩裏斯隊長示意他隨便坐下。
“霍恩裏斯,我沒想到會是你。”顧桀也就毫不介意的拖過一張椅子直接坐在了羅德的正對麵,“‘紅襟’隊長,不錯的名頭。”
羅德的鼻腔中發出一個略顯不屑的哼聲:“野狗頭子而已。說說你吧,我有聽到一點兒內陸那邊的消息,況且這次顧司令也是拉下了老臉。你既然都逃了一年半,何必再回來呢?我不信你會是那種混不下去回來吃牢飯的,要真這樣你小子也犯不著進來。”
“你別管,管這麼寬我也不見得就會搭理你。”
“還這樣子,沒點長進的玩意。”
“說吧,你找我來是幾個意思。”顧桀交疊起雙腿,食指交叉手肘輕放在靠近關節的位置,“霍恩裏斯隊長。”
“你……算了,我讓人帶你下去。”羅德摁了摁桌上的領鈕,大約兩分鍾之後進來了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除去一顆光頭渾身沒有太多引人注目的部分,“哈克裏斯,把他帶回去吧。”
這次的這個家夥顯然比克萊恩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雖然他的通用語中時常夾著些顧桀不太擅長的S國俚語。這個男人的性格大約和他的光頭不太匹配,有些刻板守舊,一路上沒有和顧桀說過一句話,嗯,就算是一個字也沒有。
等他們重新回歸大部隊的時候,編排牢房已經進行了一半,這或許可以歸功為是這次的人數較少。編排並不是按照隊伍順序或者編碼相似性進行的,似乎是完全隨機,全憑前頭那個拿著張紙的獄警一張嘴喊,一個房號後跟著兩到三個名字——這是三人間,但是卻常見有房間隻住兩個人,也許真的是因為土地資源多少有些豐富吧。
“房間A027,A147715601,C098325874。”
顧桀踏著獄警高聲的呼喊接過另一人手中遞來的日常用具。接下來的路不會有獄警帶路,但好在就是一條路筆直向前兩側的門上掛著不同的門牌。他的身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估計是他親愛的室友。
在沒回房間之前暫時是不允許說話的,當然,僅僅是限製於他們這些暫時還沒回房間的“新人”們。走道兩側已經住上人的牢房內,半開的房門或者倚門而立的或高或矮的囚犯無不在對著這些“新人們”評頭論足四下打量,雖然還算顧及著外邊的獄警而沒有選擇高談闊論。
身後的腳步聲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律性,但是透露出有些綿軟虛浮的聲音,顧桀的聽力很好,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趁著拐彎時抬眼隨意一瞟,完全出人意料的類型啊……如果性格可以接受的話似乎也不算是太糟糕吧?他這麼想著,就瞧見了那間位於走道偏裏的“A027”。
房門沒有鎖,準確的說在獄警們不樂意的情況下它是根本鎖不了的。三個人使用剛剛好的房間隻住進了兩個人的結果就是閑的綽綽有餘,顧桀隨手將東西放到離他最近的一張床上,坐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略帶戲謔的打量著他的室友——自然,和之前克萊恩令人不舒服的打量是不同的。顧桀本人是這樣認為的。
有些偏長的黑色自然卷發,這是最引人注目的部分——要知道,如果不是特殊的優待在這樣的地方,可是見不到這麼長的頭發了。身材並不高大甚至也不精壯,有些瘦弱而且纖細,應該剛剛超過一米七吧,僅僅比先前站在他前頭的那個地精來得高一些。真是不適合監獄的類型啊,準確的說應該是隻適合呆在家裏的類型。
那人似乎給顧桀盯得有點發怵,幾經掙紮才決定率先跟他說上兩句:“嗯……那個,您,您好……我是德伯萊•埃文斯,直接叫我,德伯萊就好了……”
“顧桀,如果是G國人不太習慣的話卡羅爾·羅德裏格斯也算是我的名字吧。”
“不不不……哪裏會。”德伯萊抖得就像是隻羊羔,有些怯生生的抬頭瞟了一眼顧桀之後就瑟縮著躲會自己的地盤,也就是他的床上。顧桀這才注意到,這個叫做德伯萊的室友有一雙極其不符合氣質的眼睛,一雙淺棕色的像是勾魂的狐媚一樣的眼睛。
但他的心思也沒過多的放在新室友身上,畢竟不是初入大學的孩子了,又不是輕鬆自在的環境,室友這種東西僅僅是在某些程度上能夠獲得便利的搭檔罷了。
他還是要逃出去的,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除此之外……究竟是誰通知了顧宇,或者說是誰通知了警方,這些他都有必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