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千載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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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蝶綺和雲無心的修為,要帶幾個人回出雲城,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雲無心離開比武會場的時候,並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此將來時乘坐的馬車留在那邊,此際拿出一片銀光流轉的葉子,一看便知不是俗物。雖然速度和舒適度上比不上馬車,橫空而過的時候卻不容易引起各方高手注意。
雲一見一行人回來,有幾分驚訝,但幾乎瞬間便將臉上的詫異粉飾太平,再與自家主子簡單地討論之後,便匆匆趕往夜隱城。
到達出雲城時,夜逸辰早已力竭睡著了。
他先前便已受激過度、心力交瘁,強撐這他的不過是帶童氏離開的承諾,如今見了雲無心和蝶綺,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也終於能放心地昏睡過去。
‘不知他得知娘親隻是假死,會不會埋怨我……’蝶綺略有不適地動了動肩膀,卻沒有卸去肩上重量的意思。
她將夜逸辰濕掉的衣服蒸幹,探了探後者的額頭,確定對方隻是有些發熱和脫力,便示意讓人將夜逸辰帶去休息,自己則攔住了想要離開的雲無心。
“我有話問你。”蝶綺抬頭,看著一路紅著眼眶卻始終沒有流淚的雲無心,“童瞳的事你先不急。”
雲無心不解。
蝶綺笑了:“要哭快哭,哭完跟你說。”
“……”雲無心一陣無語。姑奶奶唉,你也不看看什麼情況,這時候還能開玩笑?你多大人,我多大了……
蝶綺見雲無心一臉的囧,心裏就樂了:“你方才用玄力探過童瞳的身麼?”
“死者為大,我怎能如此無禮!”雲無心越發不明白蝶綺在想什麼了。
“我說過你可以得償所願。”說完,蝶綺也沒再多話,腳步輕快地走開了。
雲無心因為蝶綺的話,楞在原地半晌,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他快步返回自己的房間,取出先前收起的寒魄,卻發現童氏的唇色正在漸漸變淡,此際看起來倒不像是中毒。
於是,他立即用玄力覆蓋寒魄,不多時,整個出雲城都可以聽見城主張揚的笑聲。
與雲無憂分開之後,蝶綺便去了夜逸辰的房間。
雨澤正在外間的桌邊坐著,臉色很不好看。他麵前擺著一個茶杯,杯裏的茶已經涼了。
蝶綺走過去,翻開扣著的茶碗,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娘娘下葬的事……”雨澤開口,又覺得自己的說法不妥,“童夫人的葬禮可是安排妥當了?”
聽見雲無心的笑聲,蝶綺心裏便有數了,淡淡地睨著雨澤:“怎麼,不為你家正主子爭點什麼了?”
“是王上處理欠妥在先,才讓夫人遭此大難。”雨澤頓了頓,又說,“雨澤保護不力,若不是此際殿下還在宮外,早該領罰謝罪了。”完不成命令,就算將功折罪,這條命也是留不住了,充其量是死得體麵一點罷了。
“這麼說,你也讚成你家主子把童夫人帶出來?”
“這是主子的事情,雨澤區區侍衛,斷無置喙之理。”
蝶綺輕哼一聲,雨澤的回答滴水不漏,她覺得沒必要繼續試探:“你家主子也快醒了,我去看看。”說罷也不管雨澤臉色,徑直往裏間走。
雨澤楞了楞也倒了杯水用粗淺的玄力溫著拿進去,繞過屏風就見夜逸辰已經坐起來了,蝶綺正拿了不知道什麼丹藥喂給他。
雨澤實在有點摸不清蝶綺的想法。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她一定是最拿得出主意的;親友遭遇麻煩,她一定是擋在前麵的;大家痛她也痛,大家笑她更開懷——一直以為她是這樣的人,這次她的反應實在是出人意料的輕鬆。
不過,他並不擔心蝶綺會給夜逸辰吃什麼奇怪的東西,不過蝶綺對待整件事的態度太過輕挑,實在是不敢苟同。
“既然你醒了,我們先去找無心吧。”蝶綺接過雨澤手中的水杯,塞進夜逸辰手中。
夜逸辰喝了水,便要起身。
腳一踏上地板,才發現雙腿無力,打了個踉蹌才勉強沒有向前摔。他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訕訕地笑著:“你瞧我,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改變不了自己,也護不住娘親。
看著夜逸辰強顏歡笑,蝶綺心裏很不是個滋味:“我們扶你過去,到了無心那裏,你就明白了。”
夜逸辰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三人喚了名女侍來引路,剛出門便看見雲無心紅光滿麵地迎上來。
“多謝師姑祖!”雲無心見著蝶綺的麵就是一個大禮,弄得雨澤和夜逸辰一頭霧水。
蝶綺笑而不語,隔空托起雲無心,示意他引路。
雲無心卻搖了搖頭,隻見他背後,一名清麗脫俗的美人轉了出來。
“妾身童瞳,多謝師姑祖成全!”童氏施了個福禮,便將目光轉向自家兒子,“一年半沒見,辰兒也長大了,穩重了不少呢!”
雨澤見了童氏,便已經明白蝶綺這次為什麼態度散漫;倒是夜逸辰,還沒從自家娘親死亡的悲傷中解脫出來,便又見了詐屍一般的場景,一時間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反應。
“還不給娘親請安!”蝶綺抬手,在夜逸辰腰上捏了捏。
夜逸辰反應過來,紅著眼眶撲到童氏懷裏。童氏將蝶綺托夢給她,贈她避禍丹藥的事一一說了。
母子倆也是許久不見,夜逸辰心裏高興話就多了起來,連他跟蝶綺的事情都一並講了。末了,夜逸辰說他不想娶大雅皇朝的公主,他見都沒見過,就算見了也不會覺得比蝶綺好。
“是不會比她好的。”童氏笑了,“這天下你還能尋出比北宮蝶綺還好的人麼?”
夜逸辰胡亂抹了一把臉,掛著歪歪扭扭的笑容,便去拉蝶綺的手:“幸好、幸好有你!”
夜逸辰拉著蝶綺的手,又哭又笑,好一會兒才想起童氏剛才說的話。
“娘親,您說北宮蝶綺?”夜逸辰不解地看著童氏。他確定他沒有聽錯,剛才說的就是北宮蝶綺——豔冠天下的大雅公主。
童氏笑了,抬手就去扯夜逸辰的耳朵:“怎麼,不滿意娘給你做的主?”頓了頓她又說,“看看人家樣貌身段沒得挑,修為高了你多少你自己知道,對你又好……我跟王上求了幾次才求得這段姻緣呢!”
夜逸辰楞了半晌,看了看蝶綺,又看著童氏:“您說她就是北宮蝶綺?”
“你問她。”童氏笑著推了推兒子。
“娘親方才說的都是真的?”夜逸辰訕訕地笑著,看向同樣一臉笑意的蝶綺,“我就說嘛,不會有比你還好的。”
蝶綺笑了:“你不怪我騙你?”
“我也有隱瞞,有何資格責怪於你?”
“你先前就沒懷疑過我的身份?”
“你說是人皇弟子的時候,我有想過。”夜逸辰覺得沒什麼值得隱瞞的,“但我聽說大雅公主自恃美貌、目空一切……”他越說越覺得慚愧,聲音也不自覺低下去。
蝶綺不以為意:“說的倒是大差不離,你信了也難怪。”
雨澤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主子你不矯情會死啊?”
逸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轉向蝶綺:“是我眼拙,抱歉!”
“是我有意隱瞞誤導在先。”蝶綺看了看童氏,對後者點了點頭,“我想問,如今你們作何打算?”
“妾身沒有什麼大誌向,隻望能和雲大哥舉案齊眉、朝夕相對,平順地度過一生。”童氏說道,“至於辰兒,我實在不願他涉足皇家事務。”
聞言,夜逸辰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背:“便是我不去尋他們不痛快,他們也不見得能放過我。”怕是這點上,要讓娘親失望了。
“你決定了?”蝶綺斂了笑,定定地看著夜逸辰,“若你要爭,我便幫你;你要隱,我也隨你。”
“屬下的使命便是保護兩位主子,主子有什麼需要雨澤去辦的吩咐便是,雨澤絕不推脫!”雨澤立場堅定。
夜逸辰點了點頭:“我說過,我要旁人再不能傷害我重要的人!”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王位不止要爭,有你們相助,我非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