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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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幕,夜風微涼,吹動著樹梢漱漱作響。
燈火闌珊處,歡聲笑語,酬光交錯。
禦宴之上,俊美無濤的男人端坐中央,右手邊一身著粉色宮裙的少女不知說了些什麼引得男人開懷大笑。左手邊坐著一個長相精致,容貌驚人的少年或者說是孩童。少年的臉上表情淡淡,那雙平瀾無波的眼眸隻有在撇見男人右手邊開朗的少女時才會出一絲波動。隻是裏麵的東西太過於複雜,讓人看清楚。
梅貴妃看著三人的相處,一雙漂亮的美眸彎了彎,抬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雲酥糕送到烏重華碗裏,掩嘴笑道:“三皇子多吃點。看你瘦的。”
梅貴妃一說完,空間忽然靜止了一瞬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梅貴妃。
梅貴妃這是瘋了嗎?誰不知道三皇子是月鳴的罪人,連皇上對他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一個連自己母親的都敢殺的人,梅貴妃還敢湊上去!
而且…三皇子這些年一直被皇上囚禁在天命塔。梅貴妃當著皇上和那麼多文武大臣的麵給三皇子夾食物還用責怪的語氣說三皇子太瘦弱,勸三皇子多吃一些。這不是明擺著打皇上的臉嗎?梅貴妃這是公然挑釁皇上嗎?
眾人看著梅貴妃的眼神裏各異,有奚落、有嘲諷、有擔憂、有算計更有惡毒的詛咒。
梅貴妃似是不知別人的眼神,依舊笑得得體。
鳴帝撇了眼梅貴妃,又撇了眼烏重華臉色稍冷,卻並未說什麼。
眾人臉色各異,有嫉妒,有不岔,有惱恨,更有狂喜。梅貴妃勾了勾紅唇,美眸裏也是侵滿了笑意。
明月公主感激的對梅貴妃笑了笑,也夾了一些食物到烏重華碗裏笑道:“呐…三弟,姐姐覺得這個白黎翠鳴很好吃的,三弟也嚐嚐。”
烏重華垂眸,看著碗裏的兩份食物,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的抬手拿起桌麵的筷子,慢慢的夾起來放進了嘴裏。
明月公主見烏重華吃的起勁,立刻來了精神,不停的夾著各種菜到烏重華的碗裏。當然在照顧親弟弟的同時,明月也沒有忘記是不是給皇帝陛下添些菜。
眾人看著明月公主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無論明月公主做什麼在皇上的眼裏永遠都是好的。這麼多年,皇上從來沒有對明月生過氣,紅過臉。反而時時寵溺,無論明月公主的要求和做法多麼不合理,皇上卻也總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滿足她。光憑這一份殊榮在月鳴就無人能比!
“三哥。”五皇子也夾了一些菜。五皇子人小手短腿短,桌子又大,夠了半天,才把筷子中的菜放進三皇子碗裏,甚至還有些掉到了桌子上。見所有人都看著他,尤其是三皇子也抬頭看他,五皇子立刻緊張起來,緊繃著臉,叫了聲三哥後憋了半天,臉都紅了,才憋出一個字:“吃!”
五皇子的母親德妃,在看到五皇子給三皇子夾菜時,臉色就變得蒼白,桌子底下捏著手帕的手指緊握的泛白。
“哈哈哈哈…五皇子好可愛…”明月公主見五皇子一臉窘迫,不由笑得開懷。夾起一些菜放到五皇子碗裏,臉上笑意盈盈,眸子裏更是欣慰與喜悅:“來,小五,你也多吃些。以後要長得壯實些才好,不要像你三哥一樣,跟個豆芽菜似的。”
“是呀!是啊!小五要多吃些,長得高些才能給你三哥夾菜,不然又得掉桌子上了,嗬…來,小五,多吃些。”梅貴妃笑著打趣道,也夾了不少菜給五皇子。
麵對梅貴妃五皇子完全沒有麵對三皇子的那種緊張。繃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道:“多謝梅貴妃娘娘,多謝姐姐。”
二皇子坐在大皇子和五皇子之間,不明意義得嘁了聲。那雙邪氣的桃花眼流轉著一絲嘲弄。
二皇子的那聲嘲弄不大,但也不小。別人或許聽不見,可坐在他兩旁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卻聽得真真切切。大皇子皺眉,壓低聲音不讚同的道:“再勤,這裏是宮宴,不是你的府邸!不管你再怎麼不喜歡這種場合、氣氛或者是人也好,你都不要忘記你是一個皇子!”
大皇子說完,五皇子繃著臉插了句:“二哥,別任性!”
二皇子邪笑,剛想再次蹂躪一把小五的包子臉,餘光瞥見烏重華正望過來的漆黑眼眸,不由瞳孔一縮。
二皇子桃花眼微眯,嘴角勾起冷笑,薄薄的紅唇吐出與身份完全不同的字眼:“操!”
這下子別說是大皇子了,連五皇子小包子都皺起了小眉頭。
“二弟!”大皇子壓低聲音怒斥。
烏重華也早就淡淡的移開了眼眸,二皇子撇了眼坐於上位的皇上,又掃了眼,眾人的表情。端起旁邊的酒杯滿不在乎淡淡的說:“知道了,我不會在說話了。”
——————
“見過三皇子。”
月色下,池塘裏的水波光粼粼,晃動的水麵,折射出一縷縷明明暗暗的光暈。
池塘邊有許多假山奇石,晃動的波光折射在這些奇石上的影像也跟著不停的晃動。如同一幅幅黑白無聲的自然畫作,猙獰,寂靜,邪惡,溫馨。
月光下一個幼小的身影靜靜的坐在假山旁邊。晃動的波光打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反而更顯孤寂。
“見過三皇子。”
烏重華沒有回頭,也沒有動,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
“見過三皇子。”
身後之人也是個執著的,哪怕烏重華不理睬他,他既不惱,也不走。來來去去就隻是"見過三皇子〃這幾個字。
“華兒,你在這兒啊!難怪我找不到你。”明月笑嘻嘻的帶著貼身侍女金環銀環移步而來。
“這位是牧將軍的公子吧?!”明月走到烏重華旁邊對著烏重華身後麵無表情的少年笑道。
“參見公主。”牧芩抱拳行禮道:“家父正是鎮國將軍牧嚴。”
明月公主彎了彎好看的柳眉:“你是來找重華的嗎?”
“是!”
“你不覺得重華是罪人嗎?”明月撇了眼沉寂的少年盯著牧芩的眼睛問道。
“不!”
牧芩也直直的回視著。深邃的瞳孔裏隻有真誠與堅定!
明月公主眼睛彎了彎,嘴角也揚起一抹喜悅的笑意。轉身撲到坐在輪椅上的少年身上,眉眼彎彎,嘴裏笑吟吟的,:“華兒!”
宴席已經結束,宴會也已過半。宴會一過,烏重華就不見了。明月有點擔心弟弟,雖然重華與別的孩子不同,而且已經十四歲了,可是明月還是很不放心。在母親的事情上,重華已經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了,明月實在不希望重華在重獲自由後再次受到傷害。盡管,對他的傷害,從未結束。
重華太孤獨了,這些年,他一直被關在天命塔。身邊除了一個奴仆之外什麼人都沒有,更不同談什麼朋友。明月自己一直常年在外,不能時刻陪在弟弟身邊一直都是明月心中最愧疚疼痛的事情。明月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弟弟能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可以大聲的笑,可以放肆的跑、跳,可以真誠的交朋友,可以自由的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
重華太淡了。淡的仿佛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在意一樣。她很害怕,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她真的能一直留在人間嗎?
明月很清楚,弟弟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可是,她卻無力改變這種狀況。每每看見烏重華一個人孤獨的背影,明月就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陣陣的疼。疼得讓人恨不能挖掉!這樣就不會在疼了。可是,心挖掉了人也會死的。
烏重華一不見,明月公主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來找他。剛走到禦花園的池塘就看見了兩道身影。
一個如同孩童的少年靜默的坐在輪椅上,周身的孤獨氣息讓人心疼。一個挺拔高瘦少年抱著拳靜靜的站在坐在輪椅上少年的身後。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明月公主看得有些著急,才會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