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是一大早起來，便被母親叫去問了諸多事宜，說幾句“天氣晴好”，便問一句“你與落姑娘幾時認識”，道幾句“莊下楓葉種的煞是好看”，又詢幾句“你們二人相處到什麼地步？之後又有什麼些打算”。楚莊主又不知道昨夜戚紅袖頂著“紅巧”的身份都和老太太說了什麼，隻好含含糊糊的應付著，倒是老太太，還一副高興的模樣，她問得細致，從紅巧那問來的事情也多體貼人的很，連“落姑娘”歡喜吃什麼，不好吃什麼，都打聽的一清二楚，弄得楚天闊反倒顯得不夠仔細了一般。
    問明白了，楚老太太又與他道：“你也不必在我待太久。年輕人陪著我一個老太太作甚。去，去問問落姑娘要不要到鎮上耍子。若要去，你陪著人去就是。”
    楚天闊便像得了大赦，忙從他娘房中出來。外麵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偷偷摸摸跑回自己房裏去。
    回房時，碧鳶已在房中靜候，瞧著主子一副無奈模樣，碧鳶掩嘴笑了笑：“主子，老太太不是囑咐您去招待落姑娘嗎？您繞了一圈怎麼又回來了？”
    楚天闊哂笑：“我倒是想去找他。隻怕‘落姑娘’亂著心思，不樂意見我。”
    “主子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別說是我們這些旁觀的了，怕是莊主自己也把自己饒了進去。”碧鳶看楚天闊歎了口氣後，麵上無奈，也就不再說這話題。女人起身放下手中繡麵，引他進了書房，自己站在簾邊垂手與他道，“這是今日巳時的來信。”
    書房內，小桌上壓著一封信，信封上並無文字，但楚天闊心下知曉是何人寄來。楚莊主走至桌邊，將信拆開，碧鳶看主子斂去那副散漫的神色在桌邊坐下，便抬步上前為他斟茶。女子在他看信時開口道：“北山地宮之中現出一波人馬，自稱是錦繡樓。已著人去查探，目前來看，並無太多消息，唯一隻知曉，其中人員，正是於不久前被官家招去的那些。”女子將茶奉至他手邊，“羅音教影堂遭襲，魅姑重傷，另幾人輕傷。領頭者倒無恙，現已退入地宮深處。瞧著兩方怕還有一場苦戰。我們暫未插手，靜候主子吩咐。”
    “北山……這幾日當真熱鬧了。幫著戰堂主就是。既然他是戰蟬的弟弟，我也不好置之不理。”他看完信，碧鳶忙將燈燭點燃捧過來，女子並不看信上內容，低頭替他將此處理了，“我師父這月月底要入關，大約閉關兩個月。景山暫且無人坐鎮，要不就是我，要不便是流楓，之後兩個月恐怕要回去一趟。”
    “是。”碧鳶答完，卻也有心下疑惑，“其實屬下一直都有疑惑，說起來，了了和尚也與莊主您師父同門，為何常年鎮守地宮的，卻多半是謝道人呢？”
    “我師父掌長明宮，下轄景山暗探，職責便是守衛地宮。餘下二宮，分掌於我大師伯和二師伯手裏，他們各司其職，各自也是事務繁忙，大約脫不開身吧？”楚天闊抿了口茶，嗤笑道，“比如我佘師伯，掌廣知宮，司景山對外諸事，下轄百餘名教眾，不僅如此，他還奉命，為當今小皇帝網羅天下能人，以求建一個太平盛世。”
    碧鳶眼下閃過驚訝，卻又隱了下去：“京都呈上的消息，不日朝廷將對武林勢利進行梳理，不知莊主怎看？”
    “碧鳶，你可知朝眾人對這江湖是如何看的嗎？”男人抬眼，目光似看著碧鳶，又似看著她身後那萬山紅遍層林盡染的秋景圖，“他們把江湖稱之為小朝廷。江湖事江湖了，江湖恩怨江湖消。朝廷？朝廷插不上手。可你覺得現在位上的小皇帝又怎麼能忍呢？”
    “邊塞戰事方平，我一個小女兒家看著都覺得，現在朝廷與江湖人大動幹戈，著實不妥當的，那朝上的老狐狸怎麼會看不出來？”碧鳶歪過了頭，“莊主不覺著奇怪嗎？”
    “諸事且先觀望。另再派幾人給靳曲西，邊關險惡，也是我助他一臂之力。”
    碧鳶點了點頭，道了一句“是”。
    “下去吧。”
    碧鳶便點點頭，退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將書房的門關上。楚天闊看了眼窗，嘴角略微上翹幾分：“既然來了，怎麼不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