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教主，我所說的都千真萬確！絕無半點假話！”九歲紅知道想博取他信任心也不簡單，想了想，還是將自己難處也一並講了出來，“是……如若這玉玦在別人手上，我便也就冷眼看看。畢竟是個老瘋子說的話，我又怎麼知道他所說是真是假。不過這些年，江湖上人都知道，戰教主您費盡多方精力一直在尋找羅音教的老教主——九歲紅也就鬥膽猜測了一番那四爺身份，想來這定然是您急著想知道的消息。”
    “嗯。接著說。”
    青衣從凳上站起，膝蓋微弓，撩起衣角跪下地來：“所以九歲紅也就想憑此，倚靠一番戰教主——救救我小師弟，八方響！”
    “原來說到底，你也是以物換物。公平。”戰蟬眯了眼，斜靠在長塌上，“本就說了，戲子無情，你平白無故的，又怎麼會去幫個素未蒙麵的人呢。”
    “也並非如此。到底四爺也曾救過我小師弟，多少也有恩。”九歲紅一邊說一邊低了頭，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這是衛城楚館小樓，如今已悉數被毀，今被官府征用，改了行宮。不過那小樓地下盤根節錯，複雜得很，就是改了行宮，大約地下也不會變。戰教主定能用得上這地圖。”
    “你一個戲子，怎麼還會有這種東西？”
    九歲紅磕了個頭：“爺，我就是戲子，也曾想過從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逃出去。這地圖就是那個時候為了逃跑準備的。隻不過……那時候不曾想還會有今日這般光景罷了。”
    藏心接過他手裏地圖遞給戰蟬。
    “你告訴我這些，就是讓我去救你小師弟？這又是怎麼回事？”
    “回稟爺，事情其實也簡單。我這小師弟一個月前被師父賣給了衛城太守，樓裏賣去的戲子，多半不出半年就拋屍亂葬崗了。我不忍心看小師弟就此喪命，可多方求援，舉目無親，實在無法。前日看見爺手中玉玨，總算天不絕我。還請戰教主成全了！”
    說著，九歲紅重重的磕了個頭。他在抬起頭時，眼眶已有些微紅濕潤
    戰蟬冷著眼上下看他，眼下境況不明，這世道裏不管是誰都得記得防備一把。然而他又一想，一個戲子有什麼好騙他的呢？如若他什麼都不求，平白無故自稱報恩，那戰蟬的確不信，這世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物，假若是這樣的人物——哪裏又能在一個戲班子裏立柱腳跟，混成個當紅角兒來呢？
    但假如這九歲紅確確實實是憑一事，換一事。戰蟬便略微降下些許防備心來了。原來也是隻狐狸，也是有所求才來的。
    靜默片刻，戰蟬看九歲紅仍一動不動跪著，另又開口問道：“那我且問你，你又怎麼保證，那老頭子還被關在地窖？你都說了，那裏改建行宮，天知道是不是叫人掩埋了？或者叫關著他的人給移走了？”
    “爺大可找著了人，再來幫我這忙。爺若找不著人，九歲紅不過一條賤命，便是給爺了！”九歲紅便又磕了一頭，“還請爺思量！”
    戰蟬拿著那地圖，思忖片刻後，還是沉了臉色與他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如若我當真要去，自會讓人來找你。你的命，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但你也沒有別他可以押上的，我姑且就先替你將命收著吧。”
    九歲紅聞言，知曉戰蟬大抵已經同意一半了，忙在磕頭，才站起身來，與他行了禮：“如此，九歲紅便靜候戰教主消息。”
    戰蟬與藏心使了眼色，婢女便上前將九歲紅引出門外。轉過身，小教主皺眉看著手中這張手繪的地圖，歎了口氣後揉了揉太陽穴。
    四爺，衛城，鎖銬。
    行宮，瘋癲，七年。
    假若這戲子所言屬實，難怪這些年在江湖之中多方尋找都無法找到戰老教主下落，最壞的打算不過是一遭遇不測，卻不曾想，那老頭竟還有被人囚禁起來的一日。
    那又是誰？誰囚禁了他，又為何囚禁了他？
    想到幾月之前失竊的手書地圖——會是那一群人嗎？能使派孟娘，教唆阮安的人，到底是誰？
    十幾年來，苦心孤詣隻為前朝一墓。該說癡傻，還是執著？
    戰蟬隻是覺得，眼前那團霧像是將要飄散，又像是越聚越濃。那霧氣仿若蜘蛛的絲線，絲絲纏繞，仿若要將他徹底束縛，纏上他的脖頸，纏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