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舊情 第四十八回 恩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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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白紗之外,伊笑愁和百裏刃各自在兩側站定看似一本正經,則兩眼放空一副無聊模樣。白瑩瑩已與阮安不相上下鬥了數十來回,戚紅袖仍舊翹著二郎腿罵罵咧咧。
“衣冠禽獸啊衣冠禽獸,老都老了還叫人翻老底出來惹人罵。活成這樣真不是一般的失敗。你劍輝門再放在你手裏主持,我看是氣數已盡了。”
她腳下是數十條蟒蛇恣意遊走,逼得隨阮安一同來的劍士連連後退。戚紅袖手掩紅唇不屑輕笑:“這都使得是些什麼武功,不是號稱正道之首嗎,教出來的都是些什麼徒弟?連我們羅音教的燒火師父都比他身手靈敏。”
阮安一麵要應對白瑩瑩步步緊逼的招數,一麵又聽著戚紅袖一聲比一聲難聽的叫罵。堂堂門主叫兩個女人逼得青筋直冒,最後惱怒揮劍,用極內力,一陣勁風過後隻聽布帛撕裂之聲。
白瑩瑩的白紗頃刻間四分五裂。眾人隻見女子甩袖落到一旁,兩位堂主總算回過神來,就在二人正想飛身將她拉回,白護法卻已悠然落在自己座位上。
百裏刃站定,“刷”地一下打開折扇,見劍輝、擒縱已從湖上長橋持劍而來。嘴角輕挑,壓下烏金鐵骨的黑扇道:“美人們,布陣奏曲。”
便見幾位女子抱琴立於平台之上,正好將殺來的一行人阻攔在前。琴聲錚錚,樂聲之中,隱約可聞皮肉綻開的聲音。阮安方才一擊已亂了心聲,眼下又與門人被困於如此陷阱,不免怒道:“戰蟬!你魔教以多欺少!”
自布帛撕裂起,白紗之內又僅剩下戰蟬與身側婢女二人。如若不是唇間還有另一人留下的酒香,小教主還以為方才不過是自己幻覺一場。婢女被解了穴道,戰戰兢兢放下酒壺退至一旁。想著方才自己不當看卻看到的事情,雙頰緋紅。平台景色重回視野之內,身上所中禁錮也悉數解開。戰蟬聽見阮安地那一聲叫罵,本就心內不爽,如此便將積攢起來的怒火一並注到手上那柄巨闕上去朝那老兒揮去。
“魔教本就不同於你正派之士。我若循規蹈矩,還要你們作何用?不是特立獨行,我還擔不起你們十年魔教的大帽子!”四周布陣姑娘見教主忽然入陣本是驚慌,卻見左右護法忽然上前與伊堂主一同從其中三人手裏接過樂器。
錚錚琴聲所帶內力比方才更加強勁,所對目標也琴琴狠戾。這喪音陣本來源於百獸門的怒歌,後經羅音教之中眾高手改寫,譜成一曲淒喪之曲。其中以音階為序有七七四十九中變化,再憑五聲為分,更是增加破陣難度。
戰蟬入陣本是危險至極,但布陣之人換成伊笑愁、戚紅袖與白瑩瑩之後,他反而成了陣中最尖銳的利刃。這三人對戰蟬武功路數都熟悉至極,默契極高,僅憑他一個微妙的變化就能預測他的下一步動作,如此便能輕而易舉將他劍氣悉數利用,襲向陣內之人。
“還以為三十年前號稱江湖第一劍的阮安有什麼厲害之處,原來三十年後也不過是個糟老頭子。”戰蟬遊刃有餘接下阮安的劍,嘴上雖是這樣說,他自己心下明白,方才白護法已耗去他大半內力,處在陣中,阮安時時關注自己門人,不斷分心,如此才叫戰蟬搶了先機,頻頻占了上風。這般算來,撐到此時還能在戰蟬劍下遊走,阮安也算是無愧於三十年前第一劍之稱。
但三十年前到底還是三十年前。戰蟬眼底狠戾閃過,一個劍客如若將三十年專心致誌放在研磨劍術之上,那他前三十年可憑此成名,後三十年自可憑此稱神。可惜他到底沒有。所以當過去的劍客已老,心中劍術已死的時候——他的劍,早已不足為懼。
戰蟬加快身形動作,刀刃劃開對方皮肉。琴聲急促,仿佛聲聲奪人性命。
“第一劍,替白姑姑報你奪她雙眼之仇。”
他身形仿若鬼魅,叫人無法預測。阮安慌忙用劍擋下,戰蟬早已點地,劍鋒一轉。
“第二劍,報你十年前看我教陷入困境落井下石之仇。”
劍氣淩然,年邁的劍客此時也無法支撐。戰蟬的劍太快了,快到僅憑他衰老的五官已無法防備對手的下一劍。
“最後一劍,報那些本性善良卻被你汙蔑陷害的羅音教眾之仇。”
他三劍刺完,曲本已行至最後。當戰蟬落在地上時,樂聲戛然而止。那本毅然站立在中央想護住身後門徒的男人轟然倒地。戰蟬巨闕劍尖在滴血。每一滴粘稠的仿佛能夠粘連在地上。阮安靠著身後門人攙扶,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
“你……使的是什麼劍,為何如此眼熟。”
戰蟬接過下人遞過白布,輕輕擦拭劍身聞言答道:“眼熟嗎?正是貴派的‘清輝劍法’。”他轉回身,站立在阮安麵前,冷言告訴他,“正是你的‘孽徒’白瑩瑩教我的。”
“偷學武藝,學而不齒!”他憤恨怒喝,情緒激動處,胸腔顫抖,連聲咳嗽後,竟咳出血來。
戰蟬將巨闕背到身後,戚紅袖踩著幾條蟒蛇遊過的痕跡走近,望著阮安訕笑道:“可惜,恐怕你合教上下教出來的徒弟,還沒有一個偷學武藝的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