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一世今生 笑忘成書  第六十一章 花燼落(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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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國戰神,忠義無雙的鳳羽將軍,在百獸博彩的會場上遇刺差點身亡,牽累黛國國主也受了驚嚇,經查凶手竟是淩月閣豢養的殺手,蒼王雷霆震怒,下令查封淩月閣,閣主淺風入獄。這些蒼國所有人都知道,而淩灼華,墨輕情對外沒有任何說辭。
    我以探病為由上門找過鳳千闌,都被告知不見客,以我之前的性子便是翻牆,可終於也沒有這麼做。去找禦雲樽也時常撲空,隻有葉城幾乎每日都來。
    他竟記得我無意中說過的那句‘琴彈不好’,特意送了一張名琴給我,並認真指點我。
    其實並沒有心思撫琴,可卻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他教我時,我便認真的學,但效果甚微。
    我似是得了秋乏,總覺得身體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感,時不時犯困,有時還會犯暈,惡心。
    大約半個月後,一道晴空霹靂在蒼國上空炸開——穿青族聯合各部落興兵來犯,集結的兵馬約有十萬之多,大軍攻城掠地勢如猛虎,蒼國北境三郡連續失守。
    一夕之間,蒼國風雲色變。
    戰報日日傳來,百姓雖不知具體戰況,卻早已人心惶惶,整個蒼國都被戰爭的陰霾籠罩。
    各國使團方離境,那邊便已興兵來犯,如此有備而來,想必是鳳千闌重傷的消息泄露了。蒼國朝中本就缺少良將,素來是鳳家軍一肩挑起,如今鳳千闌負傷,朝中豈不無將可派?
    果然,不日便傳出蒼王墨輕情決定親自掛帥出征的消息,此消息一出,朝野震動。
    就在我還沉浸在這個消息中時,忽聞事態又變——鳳千闌一身戰甲跪在朝堂上,請旨出戰。
    最後這一幕被傳為佳話,流傳於市井街巷,而我也因好奇,便去湊了個熱鬧。
    秋意宜人,和風輕緩,茶樓座無虛席,我和葉城隻能在角落與人拚桌,隻見前方高台之上,一位須發皆白的先生正在述說那日朝堂上的情景。
    “……蒼王親自走下王座,伸手去扶她的大將軍,並道:‘鳳卿之心令孤甚慰,不過孤心意已決’,堂上眾臣均出聲勸阻,‘王乃無上之尊,豈可以身犯險?’,就在這時,大將軍猛地抬起頭來,字字鏗鏘道,‘身為人臣,領朝廷俸祿,不履保家衛國,守土禦疆之責,不能為君分憂,卻令王上親征掛帥,是為不忠。身為男兒,眼看外族侵我國土,占我山河,生靈塗炭,百姓流離,而不思精忠報國,抗擊外辱,是為不義。王上,我鳳家數代先賢,世代忠良,傲雪風骨,從未有過這等不忠不義之人!’大將軍一番慷慨陳詞落在朝堂之上,直擊人心,一時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官員出列,他跪下言道,‘臣附議,請王上恩準鳳將軍掛帥出征!”緊接著一個同樣身著鎧甲的將軍也跪了下來,並言道,‘末將願隨鳳將軍出征,共擊強擄,保山河寸土不失!’之後百官紛紛跪下,附議之聲此起彼伏,震天撼地,最後王上終於點頭,頒布旨意,令鳳將軍執掌帥印,不日出征。”
    老先生一氣嗬成,話音落定滿堂喝彩,甚至有人高呼,“大將軍!大將軍!大將軍!”
    我撐著頭,那一聲聲激昂的呼聲在我耳邊回響繚繞,我忍不住道:“我仿佛記得,從前人們叫的是少將軍。”
    葉城笑著看了我一眼,不言,我又道:“有一事我分外不解,他這三年駐守邊關,整頓軍務,革新除弊,增築敵台,鳳家軍之名更是威震宇內,那穿青部族秋三年來絲毫不敢有所覬覦。如今短短數日,怎可能被輕易突破關防,還連下數城?難道那些兵力部署都是擺設不成?不知莊主有何看法?”
    葉城默了默,“如此說來,確實有些蹊蹺。”
    我不動聲色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你也是蒼國人,你覺得這一戰會如何?”
    葉城幫我添上水,“這必是一場勝戰無疑。”語聲平淡卻透著篤定,令我不由一驚。
    垂眸看向清澈的茶湯,心中忽然風起雲湧,“我雖與他不過幾麵之緣,卻也看出此人其實分外清冷,眉睫間流轉的盡是涼淡,很難將他與沙場浴血相聯係,不知曉的人,也定然看不出他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猛將軍。朝堂之上,他雖句句鏗鏘,可難道不也是字字戳心?難道偌大蒼國就真的無人了嗎?便要他帶傷出征?若他生在尋常人家,這般年紀當隻是個考學的士子,如今卻要肩負一個國家的,無數人的期許……”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蒼國何其有幸,有這樣的人,墨輕情何其有幸,有這樣的將軍。
    “其實當日朝堂上,他所言不過寥寥數句。”葉城手中轉著瓷杯,“為將者,披堅執銳,征戰沙場,以馬革裹屍還。”
    我將他的話咀嚼片刻,“唔,你這版本倒是更可信些。”以鳳千闌的性子很難想像他能一氣說出這麼多話。
    葉城笑了笑,“自然,因我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我倏地抬眼,聽到葉城淡淡道:“朝中無良將,葉某不才,受命為先鋒,隨軍出征。”
    我看著眼前人,渾然間,有什麼在腦中轟的一聲,炸了。
    我是在兩天後才見到禦雲樽的,彼時他正在房中擺弄一盤棋局,看到我後便吩咐下人去端了點心。
    是盤桂花酥,看著便十分誘人,像是剛做好的。
    我一抬手就把它們全揮到了地上。
    他抬了下眼,“怎麼了?”
    我上前一步,冷冷道:“穿青族進犯蒼國,蒼國邊境連續失守,是怎麼回事?”
    禦雲樽正在落子的手頓了頓,落定後才漫不經心看向我,“你想說什麼?”
    “在石室時你隻身前來救我,不帶一個暗衛,我雖好奇他們去了何處,卻想或許真的隻是巧合,你派他們出去執行任務罷了。直到方才,我才敢去問魅,他說那一日他進宮盜出一張圖,有山有河還有人。直到此時我仍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你知道蒼王宮的守衛不足為懼,隻有隱在暗處的那些殺手,所以你用自己引開淺風和那些殺手,派魅進宮盜出了蒼國邊境的軍事布防圖。甚至,你根本就是與灼華一起設計了這一切!”
    我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怒吼出來,“你構陷淩月閣,逼墨輕情自斷一臂,又選擇在此時發難,令鳳千闌帶傷出征,你是不是想讓他死在戰場上,然後讓葉城取代他的位置?”
    禦雲樽的氣息逐漸深沉,卻隻淡淡說了兩個字,“不錯。”說完,垂下眼繼續研究棋局。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縱然墨輕情有錯,可鳳千闌哪裏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對他……”
    “沒有為什麼,因為這就是帝王權術。”他說,我猛地掀了他的棋盤,他站起來,一抬手掐住我脖子,將我摜到牆上,“睢染,是孤太放縱你,才讓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尊卑為何物。”
    我用力掙紮,吼道:“你怎麼能如此不擇手段,你們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利用我!”
    淩灼華!你竟又騙了我!
    “可你還活著。”他看著我的眼裏沒有絲毫溫度。
    他突然重重吻住我,像是泄憤般,唇上一痛,我狠狠將他推開,舌尖嚐到血腥味,不太濃,但心寒。
    我諷刺道:“就不能換一招?每次都這樣你不膩嗎?”
    禦雲樽手指抹過我的唇,嘴邊揚起一抹譏誚的笑,“你可知隻要孤勾一勾手指,就會有無數女人爬上床來。”
    我哼笑,一句話脫口而出,“恕睢染無能,王上龍床那麼高,躺過那麼多人,睢染怕是爬不上,也嫌髒。”
    禦雲樽那雙眼眸瞬間冷凝,極為駭人,我看著他,臉上若有似無的揚起笑,他的怒意令我覺得很暢快。
    “你知道孤留著你的原因。”禦雲樽說。
    他的話仿似一劍穿心,讓我丟盔棄甲,周身刺痛,積攢的所有力氣都刹那流失。
    他就那樣直直盯著我,“很好,看來你還清楚。”
    “不就是冰魄草嗎?”我笑了一下,目光一厲,冰冷道,“我不會幫你的,就算我知道也不會。”
    猛地,他的手箍住了我的脖子,將頭緩緩靠近,用一種狠辣而危險的眼神緊緊鎖著我,“那你就陪著我,直到死,然後給我殉葬。”
    我陡然一怒,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他狠狠瞪著我,右手高高揚起,我直視著他,等著他的雷霆之怒,可最後他卻放開了我,就那樣走了。
    我一放鬆下來整個人突然就站不住了,緩緩從牆上滑下,腿一軟就跌在了地上。
    淩灼華,她幫他盜取軍事布防圖,竟真的想拿這個國家陪葬嗎?可她若知道自己父母也殺了他的父親,她可會後悔?
    忽然,我發現自己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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