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一曲漓殤 奈何碎夢  第五十八章 不思量(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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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流聞言怔了下,而後皮笑肉不笑,“哦?看來你是又有道理了?”
    他很少露出這樣明顯不悅的神情,我覺得有趣,便厚顏無恥的笑了起來,誇讚道:“知我者,江流也。”
    在對方壓迫過來的目光中,我趕緊斂了笑,離開他一些,挺直了背盤腿端坐好,舔了舔嘴唇,開口說道:“首先呢是那封信,雖然未曾署名,但我一看就知道,那根本不是玦渠的風格。當然那個時候我並未多想,也曾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直到你中途離開,我便大約猜到了。無論是誰,總之現在唯一能對你起作用的籌碼就隻有封崇,所以我才決定將計就計。”
    說完我又忍不住瞪向江流,“你沒有去對不對?”如果他去了的話,絕對不可能這麼快趕回來,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江流皺了皺眉,抬手撫在我發邊,他的手依然有些微涼,一如他此時的眸光,泛起一片清冷之色,“情報是真的。”頓了頓,又說,“封崇曾是統軍作戰的將軍,熟諳兵法布陣,我雖知他身在黛國,可幾乎無跡可尋。而我遣出去的人探回的情報寥寥可數,且多半沒有價值。”
    我恍然大悟,所以如果這一次的情報是真的,那麼隻能說明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我遲疑,“可,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突然想到後來出現在墨羽身邊的那兩個少年,一時愕然,我目光沉沉的靠近他,“莫非,你讓人盯我梢了?”
    江流撐著額角,眉頭依然蹙著,一副頭很疼的神態,“你總是不安份,不過以防萬一,誰知我前腳剛走,就收到了你離開客棧的消息。”
    我瞪著他,本想毫不客氣的反駁,說自己的初衷是為了他,可話到嘴邊,突然便又說不出口了,因為看到他隱在眉間的疲倦,還有神情裏的憔悴。
    墨羽曾和我說,江流這一次帶的人不多,都被他遣出去收集情報了,所以他的身邊就隻有一個翊歌。在人手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他還是分出人來保護我。
    總是讓他不放心的我,又有什麼資格指摘他。
    我湊過去低聲問:“你連夜趕路了吧,趕了多久?是不是很累?”
    江流抬眼看我一眼,輕飄飄吐出兩個字,“還好。”停頓了下,又問,“你們談了什麼?”
    我摸摸鼻子,一時間拿不準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指禦雲娣還是禦雲樽?
    若是禦雲娣倒是無妨,可禦雲樽……我心虛了,沒來由的。然而我就是不想從自己的嘴裏吐出這個人的名字,更不想同江流提。
    “這個等會再說。”我一本正經的扯開話題,“既然情報是真的,那……”
    江流看了看我,也一本正經的扯開了話題,輕飄飄道:“你的道理,可是說完了?”
    我無奈搖頭,“還沒。”收了收心神,我繼續開口,“然後我知道此行危險,所以也是有備而來的,身上藏了匕首,還有這個袖箭,你不知道吧,是我偷偷讓工匠按照我畫的圖紙打造的,輕巧攜帶方便,可惜殺傷力不強,所以臨行之前我讓墨羽給箭上抹了毒。”
    我說著撩起衣袖向江流展示這個機關的精巧,同時小心察言觀色,江流目光淡淡掠過,臉上沒什麼情緒,既無怒色更無喜色,隻是執起我受傷的左手時,眼中泛起一絲漣漪,流露的神情——自責。
    江流的眼底的波瀾告訴我,他在自責。
    我突然就有些慌了,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卻沒有成功,隻能盡量輕鬆的笑道:“江流,這並沒有什麼,你隻是不知道當時的情形,我實在也是形勢所迫,逼不得已而為之。”輕描淡寫的描述了下當時的情況,中間所有涉及禦雲樽的都是一帶而過,重點突出的是墨羽和玦渠,以及那兩個黑衣少年。
    江流將我的手拿在眼前,微微皺起眉,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撫過掌心傷口,嘴唇動了動,他垂眸輕語,“我記得同你說過,為何又是這般自傷?”
    我沉默,敢情先前的都白說了。
    若無其事的抽回了手,我笑著瞥了江流一眼,“江公子,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這可是權衡利弊,做出的科學判斷。”攤開右手手掌,“皮膚痛覺是能最快通過神經傳到大腦皮層的,而人的手掌皮膚尤其纖細,且掌心神經血管密布,對痛覺感知最為敏感,即所謂的一針見血,可以達到對大腦最迅速最強烈的刺激,所以這可比朝心口紮一刀還管用……”
    原本還想說這一次是順著掌心肌肉來劃,愈合起來會比較快,而且疤痕也不會太猙獰,可我看到江流額上的青筋跳了兩跳,臉色也是僵硬鐵青的,我便沒有將話說完。
    他目色複雜的看我良久,“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這句話莫名耳熟。
    我咬咬牙,“是,是師父。”話說,其實我真的很好奇,睢染的師父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培養出玦渠這樣的高徒。
    “皮膚痛覺……一針見血……”江流不為所動,似譏似嘲的說了句,“尊師見解果然獨到。”說完倒也沒有再追問,隻微微撐著額頭,似乎在沉思,他這般模樣與平日我所見又有所不同。
    他性情內斂,冷靜克製,從不輕易表露情緒,若非真的被我亂了心,他絕不會如方才那般發泄情緒。
    我頓時不安,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我傾身湊過去,神情凝重的望著他,“江流,你還在氣?我方才說了那麼多,你都沒有找出一點可取之處嗎?”
    江流抬眸,看了看我,扯動嘴角意思性的笑了一下,“容我找找。”
    我歎了口氣,“你要實在找不出來,我願意繼續更深入的反省,直到你滿意為止。”
    江流沉默半晌,伸手揉額角,“算了,讓你反省我會更頭疼。”
    我愣了半晌,不瞞的瞪著他,他卻看也不看我,懶洋洋往車壁一靠,兀自閉目養神。
    我胸口憋著一口氣沒上來,一頭便紮進了他懷裏,他果然伸手穩穩的接住我,頭頂傳來他含了絲笑意的聲音,“也不怕傷著?”
    我轉了個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他懷上,仰起臉往上望,那雙好看的眼眸澄澈溫和,終於有了微微笑意。
    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撫過我眼角,江流低低歎氣,“你啊!行事總是這般決絕,讓我不知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行事決絕嗎?或許……隻是因為我太弱了。若非如此,我怕自己活不下來。
    這種脆弱沒有人懂。
    而我越來越發現,自己麵對一個人的時候,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真實,即便那個人是江流,我也不能。
    禦雲樽有一句話說得沒有錯:人都是脆弱的,經不起考驗。
    想到此處,我笑著眄了眼江流,調皮的挑了挑眉,“江公子怎地突然這般多愁善感起來?”
    江流眼底突然浮上我看不懂的神色,“阿染,你是不相信我嗎?”
    臉上的笑僵住,“當然不是。”我下意識的否認,在他端凝的目光中,我還是移開了眼,半側過身體枕著他的腿,低聲開口,“江流,你是我的天兵神將,蓋世英雄,在我心中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我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可是……”
    有生之年能遇到江流,是我的幸運。但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我是如何卑微的仰望著他的,即便他說我是個足以配得上他的姑娘,可對我而言,他依然是天神般的存在。
    見我遲疑,對方難得追問了句,“可是什麼?”
    我咬咬牙,索性坦白直言,“可是我一想到你要為了這件事而圍著禦雲娣轉,我就……我就鬱悶!心裏堵得慌!所以我寧願自己冒些風險,這樣你就不用再去接近禦雲娣了。”
    我說完覺得心裏還是有點悶,也沒有聽到回音,忍不住又歎道:“你一定想不到,你可值錢了。”我回想起那時的情形,心裏就不舒坦,“禦雲娣竟然拿了箱金子想要收買我,她當你是什麼?又將我置於何地?”
    安靜之中,傳來江流漫不經心的話語,“很多金子?”
    我呆了下,轉頭不滿的瞄他一眼,“是啊,可多,我從沒見過那麼多金燦燦沉甸甸的金子,當時確實有些傻眼。”
    “哦?你心動了?”江流似笑非笑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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