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一紙荒年 故人不覆  第三十七章 點江山(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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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玦渠霍地跳了起來,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指著我,滿臉的委屈,“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你竟然……竟然說我二?我的肩膀可從來沒有給別人過……”
    我頭疼得捂住額頭,篤篤篤,輕輕的扣門聲響起。
    我轉眼看去,倚在門邊的人竟是江流,他的嘴角微抿著,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白衣襯著院中的草木,微風拂過帶起他的黑發,平日裏總是清清淡淡的人,此時眼底眉梢卻流轉著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莫名想起昨晚的情景,心裏一陣微妙,我揉著腦袋在心底無聲歎息,睢染啊,你這又犯哪門子神經啊,微妙?微妙個球!
    “你們在做什麼?”江流問我們,經過方才的自我批鬥,我已經徹底端正態度,抬頭正想說話,玦渠突然握住我的手,“阿染說最近體虛乏力,讓我陪她去醫館開幾濟補藥吃。”
    我轉頭瞪他,發現他隻是幫我拉下方才撩起的衣袖,不過這玦渠可真能來事,說什麼不好,非要扯這種瞎話。有必要嗎?真的有必要嗎?
    江流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慢慢抬腳走進來,“睢兄弟身體不適?”
    我微仰起頭看著站在我麵前的江流,瞬間感覺壓力好大。
    “沒……沒有不適。”我低頭摸著有些汗濕的額頭,鬧不明白啊,怎麼額頭就冒汗了呢?連舌頭都打結。
    頭頂傳來一聲笑,江流摸著下巴,眉梢微挑,“嗯……沒有不適?連話都講不清了?”
    我盯著他的臉端詳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挪揄我呢。正準備發作,卻見江流臉色微變,凝視著我又問:“身體真的沒事?”
    我愣了下,訥訥的搖頭,這時趴在我腳邊打嗜睡的夭月突然躥了一聲,然後尾巴晃得特歡的跑出門去。夭月是個極矜持且有些脾氣的姑娘,平日裏一般人都不待正眼瞧的,現在突然這樣歡起來,我摸了摸著下巴,好奇的走過去,然後看到院前一個女子迎風走來。
    她身著一襲紫蘭彩繪長裙,婉約而典雅,眉間也隱著一股書卷的清氣,目轉流光間,嘴邊盈一抹淺淡的笑,儼然從畫中而來。
    那女子的走到門前盈盈欠身一禮,“三位有禮。”她的聲音柔得像水,我聞到空氣裏一抹幽淡的清香,低眼看到,發現她腰間的束帶極美,那是一條水色的織錦,透著淡淡的粉,腰下墜著一個精致的香囊,香氣應是由此而來。
    收回目光我正準備回禮,卻聽有聲音從身旁傳來,“姑娘有禮。”
    我轉頭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我身旁的玦渠,他的手中竟然拿了把折扇,我看著有些眼熟,那好像是我房中架上的一個擺件。
    玦渠一晃一晃的搖著扇子,儼然想塑造出一個翩翩公子形象,可是那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都像匹色狼。
    那女子似乎掩嘴笑了笑,然後開口,“公子讓我來請三位去用早點。”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棉花糖一樣,不要問我為什麼又會變成棉花糖,因為玦渠一副口水要流起來,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的樣子。
    “有勞隱水姑娘了,我們這就過去。”
    這次說話的人是江流,聽到他的稱呼,才知道原來眼前的美麗女子,就是隱水。
    那個夏九重從青國帶回來的女子。
    當我們去前廳用飯時卻沒有看到夏九重,隱水告訴我們他帶人去城裏巡防了,所以隻有我們三人吃飯。期間翊歌突然神龍一見,附在江流耳邊悄悄講了兩句話就又不見了。我不知道他吃過沒,不過他好像從來不與我們一起吃飯,當然最主要是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根本沒機會問這種問題。
    在用飯期間我還發現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夭月。平日除了喜歡圍著江流轉,也不見它對誰青睞,連玦渠都隻是偶爾心情好才會對他晃兩下尾巴,可是今日卻是一反常態,一直在隱水腳邊撒歡,那小尾巴搖得呀,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我心頭頓時不悅,沒想到這小家夥如此喜新厭舊。
    “它真是可愛。”隱水俯身將它抱起來,用手指逗它,“它叫什麼?”
    我克製著去揪小家夥尾巴的衝動,和藹的笑道:“夭月。”
    吃完飯後江流就不見了,翊歌自然也跟著不見,最最奇怪的是連玦渠也不見。我隻能抱著夭月百無聊賴的在府裏亂逛。
    “小家夥,有了新人忘舊人是不?”我揪著夭月的耳朵,眯著眼睛嚇唬它,“今天晚上就讓你睡床底下!”
    夭月不滿的哼哼了兩聲,突然從我懷裏跳了下去,我趕緊跑去追。小家夥還長脾氣了呢。
    夭月一溜煙的功夫就跑沒影了,我找半天沒找著,然後悲劇的發現,自己迷路了。而最奇怪的是,我竟然找不到一個能為我指路的人,一路走馬觀花,然後我又發現,自己可能進了一個不該進的地方。
    我看著牆上的那一大幅行軍路線圖,終於明白夏九重為何會選擇這座小小的幻陽城駐兵。
    從地圖上可見,幻陽城正好處於東西南北貫通的十字路口位置,四個方向的道路都彙聚於此,根本繞不過去。更妙的是幻陽城的地勢,東連平原,北倚險峰,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百裏之外的西邊還有一片沙漠,地勢險要,如雄獅踞灘。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隻要夏九重能守住這道關口,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如此一想又是大驚,無怪乎夏九悠遲遲不登基,即便他奪了王城又如何,但隻要夏九重駐守幻陽,與他分廷抗禮理也並非不可能。
    這樣一根利刺卡在喉嚨裏,誰還能吃得下飯?這要是一大口吞下去,估計這刺得紮得更深,就算不封喉,也得見血。
    這個邏輯顯然是通的,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我都能想到的東西,江流和夏九重會想不到?
    轉頭去看將內室擋得嚴嚴實實的那一大扇落地屏風,上麵畫的竟然是寒鴉戲水圖。
    在一間軍事指揮部裏,看到一幅寒鴉戲水圖……還真是別出心裁,不由自主想到,如果玦渠在這裏的話,一定會說:這是陰陽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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