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意外之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25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一個素白身影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快速在樹與樹之間跳躍,連殘影都不曾出現。但可以從地上一滴一滴的黑紅色水滴看得出,那抹白色身影從何來又從何去。
風蕭瑟地呼叫著,仿佛是在祈求已離開的素白影子留下。
白影安穩落地,半梳起的青絲在空中華麗地劃過一條線,和白色衣服配襯得很完美。
素白身影前方還站著一位穿著淺蔥色衣服的男人。那男人背著他,微微地把臉別到一邊,純粹隻是把目光轉向另一邊,連正眼看一眼都沒有,然後淡淡地說:“你的血?”
那是一個淡漠近乎沒有感情的聲調,連一絲的擔憂責怪都沒有,隻是單純的問句。
“不是。”回答的是素白身影,素白的雪衣上還撒了一整片的黑紅,猶如飄落的黑色櫻花。
素白身影的聲音算不上冰冷的冷漠,而是一個淡淡的漠然,仿佛是不問世事的語氣般。那語氣,對外人外事,也對自己。
穿著淺蔥色衣物的男子得到答案後,瞬間一陣風起,那一抹白色衣裳不自然地飛舞後,已經沒有了淺蔥色的身影。
他的目光淡淡地盯著起風的方向,他知道那個人已經回去。他漠然地轉身,起腳,就穿梭在樹林中。
一支箭狠狠地穿過空氣和樹林,然後在素白影子停下時穿透那一抹白色,素白影子倒下。
“那群家夥放什麼箭!我的獵物都被嚇跑了!”一個雄厚有力的聲音在他後麵突然出現。
他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如何靠近,他的眼神漸漸冷了,和有點失血的身體幾乎是相同溫度。
“喲!小家夥!傷得蠻嚴重的嘛!”聲音猛地就在耳邊響起。
他下意識地抽出身後的短刃,順勢向後方刺去。
強大有力的手整個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可以扭斷他的手腕。他淡漠地看向身後,直直地看著對方的眼睛,那雙冰冷的眼睛深深地盯著身後之人,深黯的黑色眼珠一片平靜,就像一整片深不見底的湖,不見一絲波濤,完全不是十七八歲少年該有的眼神。
他看清楚了,這個狠狠地抓住他手腕之人的樣貌。深刻的五官,傲慢的模樣,還有一雙看似猛獸又溫柔似水的眼睛。
他把另一隻手舉起,然後一抹白色的影子迅速地從他的衣袖裏飛出,待身後之人看清時,手臂上已經掛著一條金色眼瞳的白蛇,白得發亮,看得出它的主人平日有多細心照顧。
“箭射去那裏了!”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才看了那一方一眼,就被強大粗獷的手臂攔腰抱起,在他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被抱上了樹。
“喂,我救你。叫你的寵物放開,毒素對我沒用。”眼前再次出現那個狂野的臉孔和笑容。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訓練沒有訓練到遇到陌生人幫忙該不該接受。
但是,這個人有一點說錯了。他淡漠的眼睛似乎起了一絲波動,張開嘴說:“它不是寵物。”
咦?剛剛是不是有人講話了?淡漠得……不似凡人,可是聲音異常清脆,仿佛清風拂過。不過,這個不似凡人說出口的讓他無語了一會兒。
“所以……?”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得回說話的能力。
“你可以殺了它。”如果說剛剛的話讓他無語,那麼這一句話就是令他震驚了。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一身白色的少年,說不上是二十歲,頂多隻能算是剛成年。好吧,他不該低估剛成年的孩子的成熟,但是那個淡漠得近乎沒有感情的眼睛和語氣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白衣少年看到那一臉狂野的男子正用他不懂的眼神打量他,由於他也不懂,所以隻好再加說明,“我不缺這種東西。”
語畢,粗獷男子再次認真地打量白衣少年,然後開口,“我叫瑟烽。”
報完名字,瑟烽死死盯著白衣少年,而被盯著的那位卻不痛不癢,目不轉睛地看著聲音的來源方向,在聲音越來越接近時越發越地警惕。
狼。
這是瑟烽看著眼前明明身材嬌小,但眼神動作語氣都沒有一絲恐懼和感情的少年,首先想到的動物。
感覺不到絲毫感情,明明就張著一副俊朗的眉,清麗的眼,窄窄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烏黑的頭發直達臀際,未綁起的發披散在素白的頎長身軀上,衣物上的黑紅色血跡裝點出妖魅般的美麗。
要不是剛剛他開口了,瑟烽還以為對方是女性。不過,那副麵貌……真的很像女人。這哪有男人有的氣質和野性?
要看嘛……氣質?這少年有的是淡然高雅的氣質。野性?他從上看到下,完全沒有!完全像個女人這孩子!
不過卻沒有女人有的胭脂水粉和妖豔。感覺上全世界隻有他這個人是獨特的,有點情不自禁地被他迷住。
他感覺到了那些追趕他的人已經很接近了,立刻轉身握住瑟烽的手臂,隨即依附在他身上的毒蛇全部遊走到瑟烽身上,藏在衣物底下。
“你……!”瑟烽一瞬間白了臉。他是不拒毒沒錯,但是全身被蛇捆住的感覺沒什麼好受,而且如果全部一起上,就算他不拒毒,也要段時間來恢複。
“安靜。”又一聲淡漠的聲音。
其實瑟烽很好奇,眼前的少年明明就隻有那麼丁點大,怎麼就會這麼不可愛呢?他在市集上隨便找一個可愛小妹妹都可愛過這家夥!
“你說你要救我。”明亮的深邃眼睛看向他,毫無雜質的眼睛使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待瑟烽點頭應下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身上有著幾百條蛇,就算不答應也輪不到他不答應。
“喂!起碼先叫你的寵物從我身上下來吧!”瑟烽哀怨地看著白衣少年。
少年連頭都沒轉,硬生生地說:“不行。”
“你這人!說好是我來救你,就該聽我的話!”瑟烽看到少年的淡漠樣子忍不住手癢,一拳打上了男孩的頭頂。
還沒碰到,手就像被定住了,定眼望去,原來是一條條的蛇,而且全都是白色。
“……那起碼告訴我你的名字。”明明脾氣狂傲的瑟烽隻是一時心血來潮救了這男孩上樹,可他卻還有心思和這男孩打鬧(?)。明明要是別人這樣對他,那個人早就斷手斷腳了。
“禦銀。”少年轉過頭,用清澈明亮無雜質的眼睛穿透瑟烽,用冷淡得隻是在報告公事的語氣說著。雖然很難清楚地看穿那語氣裏幾乎不見的孤高和期待,可是瑟烽還是感受到了,那一份淡淡的落寞。
這男孩是在為自己的名字落寞嗎?
瑟烽不自覺地笑了,然後摸了摸禦銀的頭,就跳下樹。而這時,前來追趕的侍衛也正好趕到。
“你有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嗎?他應該中了箭。”一名帶頭侍衛如此說道。
“說到這個,我還在想是誰竟敢那麼大膽地放箭。原來是你們啊!”瑟烽漫不經心地對著帶頭侍衛笑道,半眯起來的眼透出些許的狡詐。
禦銀看著似乎是漫不經心但卻又步步為營的男人在樹下對那些侍衛扯東扯西,完全一副遊刃有餘的表情,所以他沒有要下去的意思。另外他現在正在尋找自己的逃生路線,趁那個男人拖住他們時,趁機逃跑。
剛才被箭射中純屬巧合,雖然他有感覺到一絲不妥和不對勁,但是那麼遠的距離……
他用淡漠的眼神掃視樹下的一群人,然後看到一個氣場非常不同的男人,散開的墨發批在肩上,墨黑的絲絲發縷在微風地扶動下不住飄揚著,時而貼著那白皙晶瑩的肌膚,時而又扶過他微微揚起的唇。挺直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襯著幽光,拔卓挺立。而那雙細長劍眉下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帶出瞳眸中溫暖的笑意,忽閃著明亮的光芒。。
然後這明亮的光芒,沒有一絲一毫地躲閃和畏縮,直勾勾地看著他。雖然是溫暖的眼神,但總有被獵物盯上的感覺。當然,這是對普通人來說。對他來說,就是被一個無關重要的人盯著而已,不痛不癢。
他瞬間明白,箭,絕對是那個男人射的。他也明白,在那個男人的眼皮子底下,他逃不了。他18年的訓練不是假的,他可以輕易看出別人隱藏的殺意和實力。
“喂,下來吧!讓他們看看他們到底射錯了誰?”說要幫忙的男人在樹下喚他,隻是一低頭,就看到那絲毫不掩飾的奸詐,讓平日一向果斷的他頓時猶豫了一下。
但隨即他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如果這個男人不能幫他,就殺了他,然後再殺完所有人而已。至於那個看似溫柔的男人,打不過……就跑。
師叔是這麼教他的。
反正在門派裏他的身手是同輩中最強,長輩中不可理喻的。當然,也包括速度。
在樹下等著他下來的人看到的是,一抹被黑紅色的櫻花汙染了的白色安穩落地,舉手投足像個仙子下凡,白色衣裳隨風飄揚,淡漠的神情讓人覺得他是高尚的,神聖得不可高攀。
盡管瑟烽已經知道禦銀的一切舉止都不似凡人,但他還是又被迷到了,雖然說被一個少年迷倒有失風範,可是他敢確定,隻要有人見到他那不可褻瀆的神情,也會迷上那神情的。
看!那些侍衛不就看著禦銀看到發呆嗎!包括那個站在最後麵的女人!
等等,那個人好像不是女人……?啊……就算看了幾次還是會混亂。
“瑟烽,好久不見。”幸好聲音不像女人,不然瑟烽統統都把他們列為雌性動物。
“喲!武大少,今天沒什麼注重儀態啊?”瑟烽挑起劍眉,一臉的囂張模樣。
兩人是舊交,私底下彼此交情不錯,所以他才會某然答應禦銀的要求。(其實人家並沒有要你救。)
“孩子,你的傷,嚴重嗎?”被瑟烽稱為[武大少]的男人低頭看著禦銀,眼裏的閃爍看似粼粼波動的流水。
禦銀抬頭望著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箭並沒有刺傷要害,隻是穿過肩膀,在右肩上留了個小洞,血紅色的液體不斷地爭先恐後地往外流去。他剛剛喚回了一隻蛇,暫時緊緊纏上他的右肩,封住了血液流量。
眼前的男人突然伸手,禦銀迅雷不及耳的把右手上的斷刃刺向他。
眼前的男人動作似乎比他快了一點,一隻手在抓住禦銀的右手臂時,另一隻手已經把手放到禦銀的白皙的頸上,沒有用力,但給人感覺隻要一動就可以扭斷一個人的生命。
這點熟知對方的狠勁的禦銀肯定是明白的,所以他慢慢減低冷意。
看到禦銀眼裏的冷意逐漸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男人忍不住皺起眉,這是什麼神情?這孩子的年齡恐怕不是看起來那麼年輕。
雖然對少年的神情有一絲的的畏懼和不解,但是他還是緩緩地放開了手,然後做起了自我介紹,“在下武瑞,汝為何名?”
或許是還感覺到對方不經意釋放出來的壓力,禦銀下意識地推了幾步才回答,“禦……”還沒說完,受傷的右肩突然被抓住,使得原本要說出的[銀]被狠狠地吞下肚。
“他叫瑟禦,我剛收的小弟。”瑟烽勾著禦銀的嬌小易脆的身板時,額前的劉海瞬間變成碎發。
其實武瑞和瑟烽都沒有想到,禦銀看似一個剛成年小孩竟然還能雙手使刃。但他們忘記了的是,他們自己也是其中能用雙手使劍的人之一。
“……而且脾氣有點暴躁。”瑟烽咂舌地移開放在禦銀肩上的手,無奈地說道。
武瑞迅速地回過神,然後擺起招牌的笑臉,向淡漠的人兒說:“我乃無心之失,可否原諒?”
在禦銀點頭前,瑟烽不滿地擋在禦銀麵前,狠狠地說:“無心之失?無心之失就可以連賠償都不用嗎!”
武瑞漂亮的鳳眼突然有一瞬間的茫然,似乎不知自己為何剛剛如此失態。隨即,他立刻勾起好看的唇,笑道,“說得也是,冒犯了。那請到本府養傷,這是我的過失和疏忽。我必向你鄭重致歉。”
武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剛剛令他不經意失態的少年,仿佛是要靠眼睛就看穿少年的本質。可惜,禦銀完全無視了他的目光,反而看向擋在他前麵的瑟烽,而且還帶有些許……疑惑。
少年的表情都是一號表情,所以他看得出的是那個眼神,那一丁點的疑惑,還有那忽隱忽現的喜悅。
“廢話你當然要道歉!現在快點給這家夥包紮!”瑟烽一臉鄙夷地看著武睿,現在是誰錯啊!什麼叫[說得也是]?
武瑞回答他的方式是直接轉頭,向帶頭侍衛解釋整件事的由來。當然,講的是關於他失手射錯目標的由來。
而禦銀這邊……
“他是我的舊交,靠得過的。放心吧!”瑟烽在武麒轉過頭時悄悄地對身後的少年說道。
禦銀隻是看了看武睿,然後再看看瑟烽,就把頭轉向別邊了。
雖然視線已經在別處,但是他還在用意識感覺瑟烽的存在。從沒遇到這種事的禦銀表麵上很冷靜,甚至冷靜到眼神與散發出來的氣場都顯得淡漠得完美無比。但是,潛意識裏,禦銀的思想世界裏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是門派裏的實習組織首領,所以他們都不會因為超過預定時間來找他,首領就是不需要別人擔心的頭領,是帶領他們的人,他們組織的首領,不需要任何關心,隻需要強大就好了。
要不是剛完成任務就被十八禁衛隊包圍,突出重圍後又一直被人連續追趕三天三夜。他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才回來報告。現在竟然還有人追了上來,而且還是從未見過麵的。
起碼在他執行任務以來都沒有見過。
但這並不排除眼前的男人不認識他,有些官府和組織樓閣還是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並不吃驚,也不相信這個男人真的相信了瑟烽的話。
“瑟烽,帶上這孩子,我們回府。”武瑞使走侍衛後,便轉頭向瑟烽說道,可是眼睛確實不可避免地瞄過禦銀,然後定住了。
“哦。喂!我們走吧!”應了武麒後,這次瑟烽避免碰到禦銀,免得他又突然發怒把斷刃刺向他。
禦銀猶豫了,近乎猛獸的直覺讓他覺得隻要跟著這幾近妖孽的男人離開,他日後……不會過得安寧了……
武瑞盡量忍下他那下意識想對眼前的少年使壞的心情……而他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他隻有對一個人有過一次。
“孩子,射傷你是我的錯,請跟我回府療傷吧。看起來很嚴重。”講到[嚴重]的時候,武瑞的眼神氣場一瞬間變柔和了,連那個天生帶有妖孽的氣質也被遮掉了不少。
“不是[看起來]很嚴重!是跟本就很嚴重啊!你怎麼不想想你的力度是多少啊!”聽到武瑞如此帶有些許高傲的字麵意思,瑟烽又忍不住回罵了幾句。
“你以為現在是誰幫誰來著……?”武瑞冷冷地掃了瑟烽一眼。
“你可是欠著我的!有欠單為證!信不信我拿出來給你看!”瑟烽看到那個眼神又火了。
他甚至還在一瞬間覺得那個冰冷的眼神隻屬於禦銀,淡漠高雅加上冰冷,完全就不像個人類了,倒是像樹林裏的精靈。
武瑞出乎意料地,沒文雅地白了瑟烽一眼,然後看向禦銀時突然變了一張嚴肅臉,看得禦銀一陣驚奇。接下來的話應該會導致禦銀活到現在的第一次驚嚇了。
“你叫禦銀對不?或者…落蕭部落的少主?”話出口時,武瑞似乎才了解到,好像誤觸地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