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來包煙。”
    喬南穿著大拖鞋，雙手插在口袋裏，百無聊賴的看看四周。他隻是想出來走走。
    前幾分鍾剛下過一場雨，這於夏天這樣燥熱的季節就是一場恩賜。地麵剛被雨水衝刷過，透出微微的熱氣。
    雨後清新的空氣，讓他忍多吸了幾口，感覺整個人的毛孔都舒張了。
    “最近忙嗎？”找錢的時候黃伯隨口問道。
    “還行，不忙。”
    電視機裏正在播放一檔法製節目，喬南站著看了十幾秒，就到了主持人對嘉賓進行提問的環節，喬勝的臉就出現在電視上。
    “哎喲，啊南是不是做律師都是像你們這些靚仔啊。”黃伯看著電視裏的喬勝對他開玩笑。
    “是啊，是啊。”喬南也笑道。
    喬勝這長相不像是做律師的，如果這不是一檔法製節目，別人大概會以為是唱歌的或是演戲的呢。喬南也來了興趣，就這樣看了好幾分鍾，喬勝的確專業，看他在電視台上風度翩翩侃侃而談的樣子，估計會迷倒不少女人，或許也會迷倒像他這樣喜歡男人的人也不一定。
    “啊南哥。”
    “黃夢，今天怎麼回來了，就要高考了，你不緊張。”喬南看著眼前神采飛揚的女孩問道。
    “才不緊張呢，老師說我考北京那邊的學校一點問題也沒有。”黃夢很自信的說。
    “又在吹牛了。”黃伯寵溺的說。
    “才不是吹牛呢，老爸，我啊，一定會讓你到首都逛一圈。”
    “你啊，就會吹牛。”
    喬南有些羨慕的看著他們父女，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了。
    他的父親前年剛走，他那時候在法庭上，下了庭他才知道他的父親在前幾分鍾走，毫無預兆的他一向身體硬朗的父親就這麼在睡夢中走了，父親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人，這種沉默就這麼一直延續到他死去的那刻。
    喬南吸了口煙，緩緩的吐出來，細細的感覺其中的苦澀。
    “啊南哥。”
    喬南看著這個跟上來的丫頭，無奈的笑道：“怎麼不回去複習。”
    “我說過不用複習我也能考好。”黃夢坐到他身邊，皺眉道，“煙味好難聞。”
    喬南無奈，隻好把煙掐掉，小丫頭的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
    “真的不緊張，我高考的時候可緊張了。”喬南記得那時候他的心跳得特別快，到交卷的時候手心全是汗。
    “你別小看我，我可不會這麼丟人。”
    十七歲的年紀什麼也不懂，是個可以恣意張揚的季節。
    “啊南哥，我聽說餘效哥哥走了，你跟他那麼的，那麼的要好，你是不是難過。”黃夢猶猶豫豫的說出口。
    喬南沒想到有一天被人安慰竟是這個丫頭，喬南看著夜空，細碎的星星散落不同的地方，盡管他們看起來離得很近實際上距離上萬的光年。或許他和餘效也是這樣的，他們曾經離得這麼近，可是他們的想法卻是離得很遠的。
    “小丫頭，想法太多了。”
    喬南覺得小丫頭的情商太高了，不聲不響的就看清了他。
    “啊南哥，你人這麼好，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喬南歎了口氣，以後的事情哪裏能說得準，或許他會很快的再愛上另一個人，也或許他這輩子除了餘效就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了，在這個圈子裏能遇到一個值得相伴一生的人真是太難了。
    喬南再一次見到喬勝是在一個特別尷尬的時候，他在法院的門口被被告人的母親攔住。
    “求求你，我的孩子他才十六歲，難道他要在裏麵過一輩子嗎？求求你，幫幫他。”孩子的母親緊緊的拉住他，把他當作救命稻草。
    “對不起，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喬南實在不忍心對這位傷心的母親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但是他的確是無能為力，那個少年殺死自己的繼父並將其肢解這些都是事實，而法院也必須對少年做出相應的製裁。
    “你是律師啊，求求你了，我的孩子他真的是很可憐。”說完痛哭的母親在他麵前跪下。
    “您快起來。”喬南連忙將她扶起，奈何這位母親執拗的不肯起。
    他看到母親這樣的傷心欲絕，再想到在法庭上少年冷漠無謂的態度，他感到憤怒，為什麼所有的痛苦都要為人母的來承受？
    “您快起來吧，就算您這樣我也沒辦法，真的十分的抱歉。”
    “那你叫他們把我抓起來吧，我也是共犯啊。求你了。”母親激動道。
    喬南很理解她的心情，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去坐牢。
    “沒有證據證明您是共犯，我們是不能起訴您的。”
    “阿姨，您快起來吧。”喬南轉過身，喬勝站在他的斜後方憐憫的看著她。
    “我都說了，是我指使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為什麼不把我抓起來，為什麼？”她變得歇斯底裏。
    “就算把您抓起來也沒用，我理解您想陪伴兒子的心，可是即使把您抓進去了您也不能隨便見到您的兒子。”喬勝蹲到她麵前。
    “不如在外麵，勸他好好的改造，爭取早日出來，這樣不好嗎？”
    那個母親看著喬勝無聲的抽泣，在喬勝的攙扶下慢慢的起身。
    “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才好。”
    “她是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進監獄難免會激動。孩子犯的錯，做爸媽的都會忍不住想替他們承受一切。”
    喬南看著他有些憂鬱的表情，心想他也許是個心地很柔軟的人，他們這一行的接觸過來自不同階層有過不同的不幸遭遇的人，間接的感受當事人的心情，有時候也會直接的感受他們的傷心憤怒，譬如這位母親，喬南雖然覺得她很可憐，但是也很無奈，她的兒子做出來的事的確是不值得同情。
    “好不容易遇見一次，機會難得，我請你吃飯。”喬勝笑道。
    “我還有事，要回事務所，下次我請你吧。”
    “上車，我送你回去，我現在沒什麼事，送你一程。”
    “多謝了。”喬南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些令人輕鬆的話題，車內環繞著不知名的樂曲，很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