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勾住主子修長頸子，被他帶著以極近距離尾行於靈犀蝠群之後的單小刀哭喪起臉。
    管歸舟周身浮著一層淡而飄忽的薄膜。
    細微至每一起承轉合皆有鬼斧神工韻味的天光和晚風落在其上，便發生無比玄奧難言的散射折射。
    結果便是管歸舟的行跡，氣息都完美地消失於天地間。
    一如在鬼推磨時大搖大擺走入戒備森嚴的藏書閣，靈犀蝠群亦沒有發現管歸舟的存在。
    單小刀不由得滿腹怨艾，既然主子會這招，為何要他以血獄將自己的五感和茹毛飲血的靈犀蝠同步。
    管歸舟自然知道自家神獸的委屈，“挨個查探巢穴很費時。”
    單小刀立刻一記刀眼甩過去，他不能接受這種偷懶的理由。
    管歸舟有意沉默片刻，待自家神獸靠著拿自己手腕磨牙稍稍消氣，才繼續給出歸根結底的解釋。
    “靈犀蝠巢中遍布獨特的聲波線，如同蜘蛛以絲結網，外來生靈一旦踏入其中，就會引發警報。”
    說話間，單小刀指定的靈犀蝠已經收攏雙翼落在一處洞穴穴口。
    單小刀探首瞥了洞穴兩側身騎靈犀蝠的精悍蒲牢衛一眼，又看向前方已近在咫尺的黑沉沉洞穴。
    式微的天光斜向裏照進巢穴，將穴口山壁和穹隆囊入半光半影的曖昧昏黃中。
    在那凹凸不平的狹長穹隆上，倒掛著無數牙尖齒利，麵目猙獰的靈犀蝠，猶如一頭頭陷入沉睡的靨魔，密密麻麻直陳列向不知盡頭的深處。
    這是看得見的恐怖。
    在聽完主子的解釋後，單小刀知道巢穴中更無所不在著看不見的恐怖。
    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哪怕隻是細小如砂礫的異物飄入巢穴，所有靈犀蝠便會驚起。
    眼前的這條通往孤本的甬道便會成為一張殘忍暴戾凶獸的巨顎。
    即便是一支所向披靡，經曆過難以言喻馬革裹屍的鐵血赤軍，在抵達甬道另一頭前也會被撕扯咬噬至膽寒。
    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點碎肉，一點血腥都無法迸濺到終點站。
    單小刀甚至聽聞神獸都不敢在夜晚擅闖靈犀蝠的巢穴。
    憑著陳芝麻爛穀子的報複之心輕言偷書的單小刀越發覺得棘手。
    接下來怎麼辦？
    單小刀還未問出這個問題，管歸舟已經自虛空中顯出身形。
    ‘喀嚓’——
    骨裂聲驟起，管歸舟自墜落中寫意地踏在穴口蒲牢衛盛氣淩人的坐騎顱頂。
    強橫無匹的力道自堅硬的，本該經得起千錘百煉的顱骨直下脊柱，在同類中也屬暴虐的靈犀蝠瞬間癱作一團，雙翼再也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便如巨石般砸向山底。
    利落，幹淨。
    雖不是幻術，卻同樣兵不血刃。
    “當然是硬搶。”
    管歸舟嘴角勾起，輕描淡寫道。